“阿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柴熙筠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云芝见状,也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重重地砸向地面,一听便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而且人数不在少,刘行俨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不过是幽禁而已,何须这样大的阵仗?
柴熙筠沉吟片刻:“先进去。”
然而到了正殿,这厢刚坐定,韩仁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公主,怕是出大事了。”
柴熙筠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韩仁向来老成持重,此刻却气喘吁吁,一双眼里布满了惊慌。她稳住心态,耐着性子问:“出了什么事?”
“西北向有甲兵声。”
西北向!那是……皇宫的方向!她心里咯噔一声,脑中万千思绪奔涌而来,一时如一团乱麻,杂乱无端,难以理清头绪。
“阿俨,你去查探一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一边施令,一边听着韩仁继续汇报,可惜他说了半天,都是府里下人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她只得等着刘行俨回来。
只是外面的情形似乎在不断地印证韩仁的猜测,西北向火光映天,生生照亮了半个天际,有如白昼一半。府里的人个个焦灼不安,都举了火烛聚在堂前,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
柴熙筠眯着眼,抛除杂念,努力捋着今夜发生的种种。前世她死在神光阁的寿宴上,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场刺杀并不是针对她,或者说,自始至终,她不过是个冤死鬼,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当朝天子!
而有这个动机又有能力部署这一切的……
“公主”,刘行俨一个飞身进来,习惯性地隐在暗处,悄声在柴熙筠耳边说:“二皇子反了,正带人杀向皇宫。”
“什么!”她径直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刘行俨,两道目光逼视着他:“没有认错?”
他没有丝毫退缩,笃定地说:“千真万确。”
柴熙筠心中暗叫不好,父皇晕倒在床,眼下宫中只有阿和一人苦苦支撑,届时二皇子与严贵妃里应外合……
先前父皇一道圣旨,成年的皇子各自回了封地,二皇子在京中原本一呼百应,后来却灰溜溜地到了西南,她料想他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大胆!
“门外是御林军哪位将军?”她突然问。
刘行俨有些意外,自他进来,并未提起门外的守军,她又是如何得知?
“是……”他目光有些躲闪:“忠武将军刘行明。”
然而柴熙筠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招呼韩仁:“去把刘将军请进来。”
刘行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京城里危机四伏,皇宫那边是什么情形尚且不得而知,可他一个堂堂的忠武将军,却被派来给一个公主守门。
而对三公主柴熙筠,他更是印象不佳,从小养在深宫里的无知妇人,根本不知道城门的重要,竟敢深更半夜去闯,有今日的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将军。”这时韩仁拉开一条门缝,朝外小声喊了一句。
刘行明回过身来,见他私自开门,心里的怨气更甚,这公主府,果然上上下下都不懂规矩。
他本不想理会,却又转念一想,此处人多嘴杂,莫要生出什么事来。只得几步上前,黑着一张脸问:“什么事!”
“公主请将军进去说话。”
刘行明顿时心中烦躁起来,真是流年不利,竟然招惹上了这位,然而犹豫了半晌,辗转纠结,最后依然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殿里只有柴熙筠一个人,然而他刚一进去,便觉得气息有些不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柴熙筠身后的屏风处。
“刘将军。”见他眼睛死死盯着那里,柴熙筠起身站在了他对面:“将军带了多少甲兵围在我这公主府外。”
“臣奉命行事,还请公主见谅。”只是他嘴上说着见谅,面上却无一点愧色。
“奉谁的命?”
刘行明犹豫片刻,坦然说出两个字:“皇命。”
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柴熙筠不再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父皇病重,二皇子围宫,还请将军率所部将士即刻同我前去西直门救驾。”
即使对她所说颇为意外,刘行明还是断然拒绝,并且再次强调:“公主,臣在这里,奉的是皇命。”
柴熙筠眼中登时闪过一道寒光:“陛下和太子若是有什么闪失,谁能证明,你奉的是皇命?”
“届时,我,你,还有你外面那些部下,无一可以幸免。”
刘行明立时吓出一身冷汗,他虽是行伍中人,但毕竟自小长在京中,深知朝廷争斗不比战场上的厮杀,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手段。他们刘家在对皇子的态度上一向不偏不颇,颇为谨慎,可眼下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