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筠有些犯难。
齐昱之虽然用了些龌龊手段顺利脱离齐思安的阵营,但是齐景之对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厌恶,也不拘着他,而是放手让他去做。
这便是齐景之的磊落之处,哪怕知道齐昱之背后有些算计,他的那一份,仍旧会给他。
但她对这个人却不那么放心。
可是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正发愁间,忽然,她的目光扫过刘行俨,灵光一闪,试探着问:“你们梓凌卫是不是有些去处?”
刘行俨马上警惕起来,立即答了两个字“没有”,唯恐避之不及。
柴熙筠当然不信,却也不想为难他,思忖片刻:“那便送到县衙的牢房去吧。”
他点了点头:“那人犯了什么事?进了县衙,我也好有个说处。”
她瞥了他一眼,随之投去异样的眼光,这人嘴上喊打喊杀,关键时刻却守起了规矩。
“以你的本事,把他丢进牢房,很难吗?”
刘行俨立刻会意:“明白了。”
以沈修远的审慎,发现齐昱之不难,届时定会带人上门,齐景之自然有办法应对。
她只需要让齐昱之知道,即使自己不在洛南,依旧会有人替她盯着他。兵法讲围三阙一,他这样的人,惯于在夹缝中生存,留他一口气,比逼上绝路要合适得多。
动了一番脑筋,酒醒了一半,转眼已是月上中天,该回去了,柴熙筠猛地站了起来,身形晃了晃,扶着石桌才堪堪站稳。
“属下送公主回去。”刘行俨嘴上说着,但没有她的应允,并不敢贸然上手去扶。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翌日,马车早早等在了门口。
阿母和巧儿一路将柴熙筠送出来,前前后后嘱咐了好几遍,要她早去早回,她只笑着应下,并没有说实话。
齐景之没有来,确切地说,自昨晚松风亭后,她便没有再见到他。和离书她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他总会看到。
不过看不到也不要紧,到时候圣旨一下,他同不同意,签不签字并不重要。
轿凳已经摆好,刘行俨化作车夫,立在一旁等着她上马车。
齐景之还是没出现。
罢了,不见便不见吧。她透过齐府的大门,朝里深深望了一眼,随后提起裙裾,躬身钻了进去。
然而刚坐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她的心立刻提起来,掀起车帘看向外面。
“公主要出门吗?”
原来是沈修远,身后站着齐昱之,她心里一阵失望。
不过不得不他的确有几分本事,这才仅仅过去一夜,他竟然已经发现了。
“沈大人这是?”她嘴上问着沈修远,眼睛却瞄着齐昱之。
他浑身脏兮兮的,神色收敛了不少,与昨日的疯癫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只是她眼尖,一眼便瞧见他左手包裹着白色绢布,还浸出了血。
“今日牢里的狱卒……”
沈修远刚开口解释,柴熙筠便一脸不耐烦:“我着急赶路,府里的事还是同驸马讲吧。”
说罢,睨了齐昱之一眼:“受伤了就好好养着。”
马车刚出了巷子,柴熙筠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立即问向刘行俨:“他的手怎么了?”
刘行俨似乎毫不在意,专注着前面的路,头都没回,轻描淡写地答:“一根手指而已,小示惩戒。”
她撇了撇嘴,倒是忘记了这一茬。这人虽然帮她办了事,但是梓凌卫有梓凌卫的规矩,好在此举虽有些自作主张,细想之下,却没有什么不妥。
“公子,这不是去往吴地的方向啊。”李大柱驾着马车,始终与前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然而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公子昨夜传信,让他今日一早跟着去趟吴地,吴地在东边,可前面的马车出了洛南便一路往北走。
齐景之听到他的话,掀开车帘,探头出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倒像是要进京。”这时李大柱小声嘀咕了一句,瞬间将他点醒,难怪他会觉得眼熟!两个月前,他正是沿着这条路回来的。
“你去过京城?”齐景之随口一问。
“是啊,上次跟公主……”李大柱话说了一半,突然噤口。
齐景之却敏锐地听到了“公主”二字,立刻起身坐到他旁边:“什么时候的事?”
李大柱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都怪自己嘴快,一下竟给秃噜了出来,面对齐景之的逼问,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公子别问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答应过公主,不能说。”
齐景之沉默了半晌,李大柱一直悬着一颗心,直到身后传来一句:“你知道前面是谁吗?”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正是公主。”齐景之眉头紧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