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柴熙筠立马警惕起来,上下扫了一眼,猜测道:“梓凌卫?”
那人却不予理会,双手抱拳,朝着京城所在的方位:“传陛下口谕,望公主信守承诺,择日返京。”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瞬间兴致全无,口中余香未尽,却突然寡然无味。
“知道了。”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一个闪身,从另一侧的窗户口跳了下去,不多时,楼梯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不好吃吗?”见她一脸恹恹地坐着,与方才他离开时截然不同,齐景之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尝了一块杨梅,试探着问:“是不是太冰了?”
柴熙筠敛去不安的情绪,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安顿好了?”
“暑气难消,他们一路跟着很是辛苦,吩咐了领头的带他们在楼下吃茶。”
天气明明很热,她心头却涌上一丝暖意。
“这样看我做什么?”见她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脸上,他笑着,一点一点凑过去,话里带有几分戏谑:“难道公主……”
“齐景之,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家主。”她别开脸,低下头抿了一口茶。
他怔了一下,自知无趣,又坐了下来,悄悄把凉冰移开,把豌豆黄推到她面前,过嘴的东西最忌讳乍冷乍热。
柴熙筠撑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齐景之则看着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府里,柴熙筠早早就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齐景之仍是睡在地上,背对着她,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便转过身来,朝向她所在的方向:“公主在想什么呢?”
然而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因为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在想怎样跟他告别。
“你知道梓凌卫吗?”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柴熙筠却突然问。
“陛下身边有四卫,梓凌卫是其中之一,能入梓凌卫的都是勋贵子弟。”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更多的,他便不知道了。
“公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四卫里面,其余三卫都是明卫,只有梓凌卫是暗卫,你可知什么样的人会被梓凌卫盯上?”
“既是暗卫,自然是见不得光,被梓凌卫盯上的人,想必都是……”齐景之刚想说明面上不好动的人,却猛然心思一动。
“公主是说,洛南有梓凌卫出没?”
柴熙筠缄口不言,他却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我齐家,何德何能啊。”
”还有沈修远,父皇在洛南不止一双眼睛,你要当心。”
沈修远?听到这个名字,齐景之本能地厌恶。无论是前世刺杀发生时他眼中的漠然,还是今生为数不多的几面,他都对这个人没有半分好感。
可她这个时候提到他,先前发生的许多事瞬间在他脑中连了起来。
比如沈修远以奉皇命为由,三番五次来府里找她,又比如燕宕山上的破庙前,她支开自己,特意对沈修远嘱咐的那些话。
齐景之心中的酸涩一点点消散,她果然还是惦着他的。
所以她明里暗里提醒他,只是从未像今日这样明白。不过相比这些耳目,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促使她下定决心把陛下在洛南的底牌全抖出来。
“我会当心的,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她打断:“别只是了,早些睡吧。”
翌日,一大早齐昱之便大步走进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几日不见,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公主找我何事?”
柴熙筠指了指下首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笑着说:“四公子最近心情不错啊。”
“托公主的福,铺子经营的不错。”
“你说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会觉得她这条命是值,还是不值?”
齐昱之脸色大变,眉头一拧,方才的高兴劲儿立时一扫而空,压低了声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柴熙筠从袖间掏出一个信封,轻轻按在炕桌上,冷眼瞧着他:“你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齐昱之心凛了一下,桌上的信,正是那天他求上门时,手里拿的母亲的遗书。
“颂雨其实,不识字吧。”她凝视着他,眼中的审问不言自明。
“怎么会?”他扯出一丝笑,嘴角明显不太自然:“母亲常年吃斋念佛,若是不识字,大段大段的经书怎么背得下来?”
“景之的母亲未出阁时,你娘亲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是跟着到了齐家后,才进了内院,景之的母亲时常诵读经书,你娘亲耳濡目染,自然也就会了。”
“可是不识字终归是不识字,不然你怎么解释,她吃斋念佛,房间里却连一本经书都没有?”
“这全是公主的臆测,她只是不常动笔,并不是不会。”
“是吗?”柴熙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