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嘴唇动了动,摇摇头说,“没事。”
她一向得体沉稳,很少说这样漏洞百出的话。
她凭着仅剩的一点理智,对秦砚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秦砚伸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纸上,是用稚嫩粗糙的手法,画出来的一个家。
他看了良久,抿紧嘴唇,重新收起来。
……
林觅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那幅画,哪怕只露出了几根线条,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初三美术课上,她交的作业。
她至今还记得画画时的场景。
那天停电,她放了学就紧赶慢赶的写作业,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美术作业没做。
秦砚没买到蜡烛,就拉着她去村口的小卖部蹭光,寒冬腊月,他穿着单薄,把唯一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两个人蜷缩着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镇上的学校穷,像美术这种副科,从来就没正儿八经的教过,可那一天,十七岁的林觅,用粗糙的技法和僵硬的手指,在寒风中,认真画了一个想象中的家。
“到时候,我们住有暖气的房子,有大大的窗户,和软软的床。窗帘要装白色的,早上阳光能照进来的那种,再铺一张大大的地毯,我们一起窝在上面看书。”
“再养一只狗,或者猫,生一个孩子,我们要好好地爱他,陪伴他,让他知道,有爸爸妈妈是多么的幸福。”
十七岁的陈砚,因为不能立即给她这些,而自责到眼圈泛红,“对不起啊,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辛苦。”
林觅抬头亲他的下巴,说,“我的辛苦又不是你造成的,是我那不负责任的爸妈造成的,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后来,确实越来越好了,只不过却走到了不同的路上。
耳边突然传来徐香的声音,“林秘书?林秘书?你怎么了?”
林觅回神,徐香正担忧的看着她。
她习惯性的露出笑容,从表情到笑容都很得体,“什么怎么了?”
徐香迟疑的指了指她的脸颊。
林觅抬手一抹,湿漉漉的,不知什么时候竟流了一脸的泪。
她抽了张纸,不动声色的擦干净,笑笑,“可能迷了眼。”
徐香欲言又止,这两天林觅情绪很不对劲,不光她,就连赵炜都感觉到了。
她们猜是为了秦总,想劝她看开,可感情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是多嘴,更何况她跟秦总又是那种关系。
林觅站起来,笑道,“好了,快下班吧,不让资本主义薅我们一根羊毛。”
她拿了包,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开车回到家的这一路,她已经想清楚了。
关于血缘关系的事,她不能告诉秦砚。
六年前,她已经狠狠伤过他一次了,她不知道他用了多久才痊愈,内心里不为人知的伤疤又有多深。
可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就明白,哪怕时隔六年,有些东西依旧没变。
她不敢想的太深,比如他为什么要保存那幅六年前的画。
但某些事,一个人痛苦就够了。
……
第二天,林觅在手机上提交了请假申请,开车来到母亲住的疗养院。
程医生已经给母亲施了六次针,母亲身上大部分的危重症都好转很多,林觅远远看了会母亲在花园里玩踢毽子,便转身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要了解一下母亲现在的身体底子。
院长把这段时间的病历拿出来,告诉她,“对症治疗了几个月,那些重症基本上消失了,目前恢复的还不错,最大的问题就是精神方面的,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
林觅手指微微一动,问,“也就是说,我妈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大好了,是吧?”
院长点点头,“没错。”
“如果转院的话,”她看着院长,“还会有风险吗?”
院长说,“基本上没有,林小姐想给你母亲转院?是要去外地发展吗?”
林觅含糊其辞,“看情况吧,不管怎么样,都谢谢您这几年的费心照顾。”
院长笑着道,“这是应该的。”
离开疗养院,林觅心情轻松了一些,她把车停在路边,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传来爽朗的声音,“哎呦,林首席,今儿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
“商总,”林觅客气的笑道,“最近生意还好吧?”
“托您的福,还行,你也知道疗养院这一行挺稳的,”商总顿了顿,问,“林首席给我打电话,是有事?”
林觅笑着道,“还是之前说的疗养院那事,我现在要求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