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看着柳颜欢,一瞬间的怔忪中她感到了一丝惧意。
她们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姐,怎么忽然变了?好似与将军府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紫菱颔首垂首,语气坚定道:“紫菱誓死为小姐效忠,只是小姐涉险之前一定要多为自己想想,为咱们太太想想。”
紫菱提及苏氏,柳颜欢原本硬下的心肠也开始动容。
她的亲人从来都是她的软肋。
见柳颜欢原本坚毅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的松动,紫菱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们小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然她真不知道拿什么劝她。
方才她那副模样,好似要和将军府同归于尽般可怕。
“我心里有数的。”柳颜欢与她一道走回主屋,忽然道:“你去看看红绸的病养得怎么样了。”
红绸也是她的大丫鬟之一,只是她出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她母亲怕不吉利,想着等她病好了再去将军府。
上辈子,红绸因为这件事留在柳家,被她堂兄看上,向她讨了去做侧室。她那时候满心满意都是裴茗冷落自己的难堪,也没有问过红绸心里是怎么想的,自作主应了她堂兄。
最终害得红绸被正妻磋磨而死......
这个世道中,女子本就不易,她竟然会觉得堂兄也算良人,亲手将红绸推进火坑中。
还好,重来一世,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回主屋,那帮未出嫁的姊妹缠着柳颜欢说了好一会儿话。看着她们鲜活的、还未被夫家磋磨的脸,柳颜欢是悲喜交加。
若是可以,她定尽全力,让她们以后过得好些。
“各位小姐、夫人,太太传饭了。”苏氏身边的大丫鬟来请人道。
“走吧,说了好一会儿话,等会儿可得多饮两杯解解渴!”
“堂兄家的青梅醉确实好喝,可惜每年酿的忒少!”
几个姑娘说说笑笑去坐了席。
今日回门宴只有柳家这边的亲眷,男子在外院摆席,女子在内院坐席。
外院的亲眷都没有见过裴茗,柳颜欢不担心裴鸢会露馅,就算露馅了,她也不慌。
左右这个谎是将军府撒的,他们咬死了今日来的是裴茗,谁又能证明不是呢?
饭毕,苏氏将柳颜欢接到自己屋子里去说私房话,留下那群小妮子们自娱自乐。
“如今你嫁了出去,府里就剩几个小的了。”苏氏不免有点感慨。
苏氏这一生养育了四个女儿,无一嫡子。底下倒是有两个庶出的小子,但都在金陵跟在柳父身边。
她一个人在京上,时而会觉得膝下寂寥。
“你和姑爷两个人刚新婚,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可得抓紧要个孩子。”苏氏捏着柳颜欢的手担忧道,“我可真怕你随了我......”
柳颜欢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女子在高门大院里没有个长子甚难立足。
可是,她这辈子没想过要在将军府呆一辈子呀。
况且,她前世膝下儿女环绕。体会过一把为人父母的辛酸之后,她反而不那么着急想要孩子了。
孩子可以有,但必须在一切尘埃落定,等她能够释怀前世的仇恨后,能给孩子们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后。
更重要的是,得给孩子选个好爹。当然前提是,自己能从将军府全身而退。
“母亲,还有三个妹妹等着您给她们参谋婚事呢,怎么我都嫁人了,还一颗心向着我,也不怕几个妹妹吃醋?”柳颜欢笑着安抚苏氏。
“将军府不敢拿我怎么样的。自从裴老太爷过世之后,只有裴将军靠年轻时的战功苦撑门楣。眼下没有战事,裴家又不得圣心。裴夫人看上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家富可敌国。她想让裴茗走仕途,用我们家的钱为裴茗疏通关系,就不敢拿捏我。”
苏氏闻言怔怔地看着女儿,她头一次听女儿说这样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母亲为我寻这门亲事的苦心,女儿都看在眼里。您就放一百个心,钱捏在我的手里,我还怕日子不好过吗?”
苏氏用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花,笑道:“你能看透这一点,为娘就放心了。”
母女两又说了会儿话,外头丫鬟传话道:“太太,大小姐,堂少爷和姑爷来了。”
柳颜欢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翠绿色的柳佳云逆光而来,他身后的裴鸢比他高出一个头,遮去了大半阳光。
他们柳家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美人胚子就是俊俏郎君,虽然江南男子的身量普遍不高,但胜在清瘦醒目,细皮嫩肉得好像块豆腐似的。周身又有股江南水乡之子的温柔儒雅。
而裴鸢虽是北方人,又是将门出生,出奇的一身儒雅。他身材高挑,与柳佳云站在一处,没有半点粗犷之气。
“见过婶婶。欢妹,几日不见,怎么瞧着不一样了?”柳佳云一家常住京城,一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