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菊在陆昀铮那儿遇了冷,便习惯性地把气撒在许宛棠身上,她的嘴动上下翕动,唾沫横飞地埋怨起许宛棠来。
“儿子,你看看你娶回来的这个媳妇,懒得要命!”她指着一地的碎片,“碗碎了好几个也就算了,也不收拾,真是造孽啊!”
陆昀铮眉眼低垂,不甚在意地瞥了眼许宛棠,与许宛棠记忆中一样冷淡,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跟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许宛棠在心里冷笑一声,陆昀铮不喜欢她,她早就知道的。
她和陆昀铮是相亲认识的,相亲结束后,稀里糊涂地滚到了一起,清醒时发现该做的都做了,便定下了婚事。
当时的许宛棠以为他们两个是酒后情投意合,对此既害羞又开心,无比期待婚后的甜蜜生活。
可婚后的陆昀铮却一改那晚的热情,对她冷淡至极,就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二人领了证后,陆昀铮就马不停蹄地回部队去了。
陆昀铮拒绝了她随军的请求,把她留在了B市,两人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收养赵悠悠后,陆昀铮也只和赵悠悠打电话,只要许宛棠一接起电话,陆昀铮没说几句就会挂断。
久而久之,许宛棠也察觉出了他的冷淡。
上一世的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可都被娘家人劝住了,他们说能赚钱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只要许宛棠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孩子,陆昀铮总有一天能看到她的好。
许宛棠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她也不想再等了。
现如今,许宛棠不指望能从陆昀铮嘴里听到她爱听的话。
若是陆昀铮敢指责她,她就骂回去!
绝不让自己受气!
面对张秀菊指责许宛棠的话,陆昀铮英气的眉头轻皱,问道,“家里不是请了保姆吗?”
张秀菊一听这话,气势立马消了一大半,嘴唇嗫喏,半天没再说话。
许宛棠知道,张秀菊心虚,不敢和陆昀铮说实话。
张秀菊把陆昀铮请的保姆辞退了,请保姆的钱让张秀菊匿下用来打麻将,而保姆的活都让许宛棠干了。
陆昀铮看向张秀菊,眼睫轻敛,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许宛棠,“以后保姆的钱你管着。”
呵,好家伙,连个称呼都没有。
这语气,这派头,跟皇帝命令小太监似的。
要是上一世的她,估计要因为陆昀铮疏远的语气难过很久。
可现在的许宛棠懒得和他计较,只嘲讽道,“可别,我可要不起,我有话和你说,我们……”
许宛棠想要离婚的话还没说完,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响起。
循声看去,赵悠悠可怜兮兮地站在卧室门口,眼睛肿得像核桃,呜咽着开口,“呜呜呜呜……陆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悠悠好想你。”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许宛棠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要把赵悠悠的嘴堵上的冲动。
“陆爸爸,你带悠悠离开这里吧,这里没人喜欢悠悠,妈妈也凶悠悠,对悠悠不好……呜呜呜悠悠要去找自己的妈妈……”
赵悠悠边哭着,便蹬着小短腿、伸出藕段一样的手臂,跑向陆昀铮,那样子可怜至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前期和赵悠悠单独相处时,赵悠悠很少叫她妈妈,这会儿倒是叫得起劲儿。
上一世在许宛棠和陆昀铮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赵悠悠没少在陆昀铮面前告她的黑状,每当此时,陆昀铮都会蹲下身子,安慰地摸摸赵悠悠的头,看向许宛棠的目光中带着责备。
虽然他什么指责的话没说,但许宛棠比被骂还难受。
她也为自己解释过,但陆昀铮明显不信,每次都说,“悠悠只是个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
时间久了,许宛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果然,陆昀铮蹲下身子,动作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赵悠悠的头,丹凤眼轻眯,略带不满地看了许宛棠一眼。
许宛棠可不是新婚时期的软包子了,陆昀铮死后她独自带着继女,因为温软的性子吃了好些亏,后来慢慢地变得伶牙俐齿,只有如此才不会让她们母女受欺负。
上辈子在陆家已经够委屈了,重来一世,她自然不会自己忍着委屈。
许宛棠狠狠地瞪了陆昀铮一眼,顿时呛了回去,“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没虐待她,她就是个撒谎精!还有,你要是不满意你就自己回来照顾,我不是你雇的保姆,保姆还有工资呢!我一分钱都没有,给你们陆家白干活一句好话都得不到,我告诉你陆昀铮,我不欠你什么!”
许宛棠发泄完后,深深地舒了口气。
畅快!
上一世陆昀铮在世时,她只会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些话她憋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了。
陆昀铮诧异地望着许宛棠,似是没想到许宛棠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