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华的性子在这一年变了许多。
她将卫宴书抱过来,却一眼也不看咿咿呀呀的卫宴洲。
文妃已经隐隐明白她要做什么,不由瞪大了双目:“姐姐?”
“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太子殿下和你。”李云华抓着卫宴书的小手:“还有这个小不点。”
“姐姐——”
“我要跟那个恶魔说,我生下了他的孩子,以他的脾气,会杀了我,也会杀了孩子。”
“若是他直接杀了我与宴书,你记得将这个孽子藏在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而后将我手写的那封信曝光人前,逼他滴血认亲。”
她现在很明白,卫鹤羽嘴上说高宗,可他并不是豁得出去的人。
他不敢爆出与自己的龌龊,那会有损他皇帝的颜面。
但是李云华可以利用这个,逼他写下禅位诏书,逼他给李家一个活路。
她先见了程风绪。
看着程风绪知道真相后震惊的脸,李云华从胸口呼出一口畅快。
终于,不止她一个人如此身陷痛苦。
卫鹤羽知道了,可他竟然没有直接杀了人,卫宴书的脖子被他卡在手里。
他穆然一笑:“算计朕?”
李云华没成想他是这样的反应,不由一愣。
“这不是朕的那个吧?难怪你与文妃怀孕的时间如此凑巧,生下孩子拿捏朕,可这招漏洞摆出,你留了后招,你生的那个,如今在文妃那里,是不是?”
卫鹤羽那时候身体有些不好了,说两句话便要轻喘。
也不知是因病缠身,精神懈怠所以心软了一些还是如何。
他难得有些耐心和平静。
也或者是佩服于李云华一个女人的隐忍与算计。
他说:“你要的是朕禅位给卫祺,再保李家无虞?”
李云华抱紧了卫宴书,怕死的劲头已经卸去了。
“朕不要他的命,虎毒尚不食子,”卫鹤羽道:“但你得死。”
程风绪在一旁略显急躁:“陛下,不可啊,留着这个孩子后患无穷!”
卫鹤羽看也不看他,继续说:“但朕也不杀你,你得死于暴毙,那两个孩子,朕就当都是卫祺生的。”
“......”
后来,太子妃暴毙而死,谁都不知道其实她死于鸩酒。
卫祺伤心过度,对卫宴书越发疼爱,更是将他放在李云华的亲妹妹文妃手上养。
卫宴洲和卫宴书长大到三岁,结识了被从程颐带进宫玩的程宁。
卫宴书对这个有些凶的小姑娘好奇,去扯她的辫子,结果被程宁打的哇哇乱哭。
卫宴洲扶起卫宴书,眼睛很好奇地看程宁。
程宁从小便是小大人的模样,叉腰道:“叫宁姐姐!”
“宁姐姐。”卫宴书吸了下鼻子。
卫宴洲不叫人,他自小就不爱说话。
办完了政事的程风绪出来,在卫宴书头上摸了一把,却只是瞥了卫宴洲一眼。
彼时卫鹤羽已经病逝,卫祺继位,正是倚重程家的时候。
程家屡立战功,军功用一根护国石柱都克不完。
而文妃,为了家族和两个孩子,显然也不会将事情说出来。
那就不必担心,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宴洲可以活着,只要他永远不会掌权,不会知道真正的身世。
那就可以了。
他牵过程宁的手,让她道别:“阿宁,跟两位殿下说再见。”
卫宴洲依旧看着程宁,像在盯着什么有趣的新玩意。
“下次见,”林荫拢在程宁身上,她依旧板着脸,已经颇有些日后程大帅的威风。
然后将掌心的一颗饴糖塞进公子策手心。
四季更迭,风云变幻。
二十年匆匆而过,长大了的程宁经常说:“从小就是个小古板,长大了也不爱笑。”
她小时候以为,第一次见面的卫宴洲只是不开心,后来才发现,这人从小性子就冷。
小时候的卫宴洲也以为,自己性子冷是因为像文妃,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像谁。
那个龌龊难言的卫鹤羽,还是将他作为赌注,从未吝啬一分感情的李云华。
他听完卫祺的阐述,在床头呆坐。
卫祺是骤缝真相,所以才突发大病的。
最爱的女人生的不是他的儿子。
就好像那一刹那,气力全都被剥走了。
李云华如履薄冰,在这深宫中设计暗算,为了李家,为了他。
那个叫卫鹤羽的男人,却依旧到死都挂着贤名,被他奉为可敬可亲的父亲。
若果不是文妃在去世前,自苦二十几年,要寻求解脱将真相告知他。
那恐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