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逼着卫宴洲尽快做出对程家的处决。
生或者死,僵局总得打破。
二十四年前程风绪犯的错,没道理连累一整个家族的人背着。
叔伯子侄,人命太多了。
“什么意思?”
卫宴洲又沉了脸,今日第二次问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程宁伏在他胸前,难得乖巧:“我昨夜梦见我娘了。”
程宁对母亲的记忆不深,五六岁的时候她就患了恶疾去世。
所以即便梦见,母亲的脸也很淡。
卫宴洲玩着她的一只手,替她揉手腕上的疤,即便并不疼。
“嗯。”他胸腔震动,发出一声,示意在听。
“她问我为什么不救老爹和兄长。”
程宁确实梦见了,她昨夜迷迷糊糊,梦都是一段一段的。
时而是母亲,时而是卫宴洲,时而是坐在大狱里的老爹。
程宁站在漩涡中心,这些人不断在她身边打转。
卫宴洲的手指僵了僵。
“但我不知道怎么救,她在梦里一直哭,哭的很伤心。”
“然后又梦见了文妃,她倒是没说话,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卫宴洲,文妃是怎么死的?”
卫宴洲眸光狠厉地一沉,捏住程宁的手用力,攥得很疼。
但是他很快又放开了,声音很冷:
“不用妄图试探我。”
程宁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永远这么拖下去吗?”
给程家机会,但是只能活在大狱中。
不,其实他去完大狱后,程家所有案犯就已经被押解去了皇陵。
只是这些他都下了死令,不许告诉程宁。
绝了程宁可能会探寻大狱的后路,不会令她知道分毫。
“没关系,”卫宴洲又将她抱进怀里:“日子这么长。”
等孩子出生,等他恨意平息。
但是现在还不行,他芥蒂没有消除,还是恨不得程家人去死。
程宁被他抱在怀里,思绪纷飞。
“南疆屡次遭袭,这事你怎么看?”卫宴洲转移她的注意力。
若要程宁活络起来,就该给她讲国事。
果真,程宁很快就被吸引:“没叫傅佑廷去?”
她近来没听到傅佑廷出征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要是有动静,后宫也该传遍了。
而且方才谢轻漪也说了,她碰见了傅佑廷。
“没有。”
卫宴洲将程宁困在自己与桌案中间,取来了最新的几本奏章。
宫妃是不该干预政事的,但是卫宴洲主动打开的就不一样了。
奏章里寥寥数语,说的是胡蒙和图姆多番侵扰的问题。
程宁看完,道:“往年也有这些事,这两国本就不安分,多生事端。”
虽然程宁自己不在南疆,但是大同小异,边地都是这些破事。
周边的小国,打大仗的本事没有,总是闹出这些小阵仗来,烦不胜烦。
老鼠屎似的,混在锅里,令人食不下咽。
但是真要打过去,又会说晋阳欺负弱小。
她知道傅佑廷每年都花精力应付这些。
“你不准备让傅佑廷回去?”程宁看似问他,实则是陈述:“是想等胡蒙有大动作?”
她略微一想,大概都能猜到卫宴洲的意思。
经过这几次,她更加确认卫宴洲是个兵行险招的人。
亏可以吃,但是吃亏之后,一定会跟对方讨要更大‘报酬’。
否则就不是卫宴洲了。
他眼底露出愉悦和赞赏。
看看程宁,他无需点拨一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看傅佑廷那个傻子,在他面前叫嚣一个时辰。
所以程宁跟他是最匹配的,他甚至一句话都不需要解释。
程宁的脑袋被摸了摸,她拨开卫宴洲的手:“若是他们真有动作,你再叫傅佑廷去就来不及了。”
真将人困在皇城太久,胡蒙图姆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那南疆千里迢迢怎么来得及。
“不将他留在燕京,那些探子怎么会将消息带回去,又怎么会信朕与傅佑廷有隔阂,从而计划行动呢?”
这意思——“胡蒙有眼线在燕京?”
其实想想也是,晋阳朝局动乱,这时候谁不虎视眈眈?
边境小垂的几座城池,更是令人眼红。
卫宴洲没说话,默认了。
程宁又道:“你连胡蒙王图姆王的行踪都掌握了吧?”
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又怎么会任由傅佑廷呆在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