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爹心中装了太多的事,气势汹汹快走到江蓠的院子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小院子门前围了好几圈的侍卫,灯火通明,完全没了往日的暖光温馨。
刺眼,实在是太刺眼了。
这时,江老爹忽然想到女儿说万顺帝将她床睡臭了的话,心中涌出一股不满。
明明是来人家里做客的,他倒像是主人家似的,连晚膳都没出席,排场够大的。
糙汉子一静下心来,也能动动脑子了。
这么直接过去,一路通报完,等他进去了,人家早演上了,那不就等于白来。
想了想,他视线落在院子中唯一的暗处,有了主意。
只见他脚尖轻点,运气凝神,便飞了上去。
常年的戎马生涯,江成祥飞檐走壁自不在话下,上个房顶就跟普通人抬脚跨门槛似得简单。
稳稳当当落在了房顶,他看了眼下面来回巡逻的侍卫,唇边溢出不屑。
就这警觉性,连他军中二等兵都比不上。
万顺帝这厮能活到今日,全靠老祖宗保佑吧。
轻手轻脚地拿开一片房瓦,屋中的景象立刻呈现在眼前。
肖梁端坐在软榻之上,上半身半裸,轻合着眸子,而万顺帝则半跪在一旁,手上拿着小瓷瓶。
仔细一看,肖梁那左肩上果然有伤疤。
“主子,这是江夫人命人送来的,说是上好的金疮药。用吗?”
肖梁,不,是真正的万顺帝,眼都没抬,便拒绝了。
“不必,用我们自己的就好。”
“对了,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监视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将军府守备森严,只怕没那么容易。”
江老爹啐了一口,万顺帝这厮,还真是假扮的,不,应该说万顺帝这厮心眼真坏。
还嫌弃他女儿送来的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真后悔今日比试的时候,留情了,就应该狠狠再多踹他几脚才是。
眼见为实,江老爹终于彻底相信女儿的心声全是真的,那么万顺帝这次来暗访江家,是不是已经收到了什么风声?
不行,得赶紧将要害江家的人揪出来,到时候再啪啪打万顺帝的脸,也能挺直腰杆子。
江老爹再次运气,如过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时,屋中的主仆二人也说完了话,肖梁眼见主子不准备用江家送来的药,便准备塞到怀里,留着以后自己用。
恰在此时,万顺帝睁开了眼,正好撞见他往怀里揣瓶子的动作。
幽暗的视线一顿,万顺帝眉心微拢,肖梁便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慌忙解释,“主子,这药扔了也浪费了,我想留着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万顺帝没理会他,而是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朝他命令。
“过来。”
肖梁咽了口口水,心中又开始叫苦,不是吧,扔了也不给我用啊。
他立刻跪下认罪,“主子,我知错,现在就去扔了。”
万顺帝不耐地睇了他一眼,而后伸手将小小的药瓶拿过去。
这药瓶,和上次江蓠偷偷摸摸给静妃解毒的小药瓶怎么那么像呢。
“江夫人命人送药来,说什么了没?”
肖梁此时皮都是紧绷的,认真回想了,回,“没有。”
万顺帝拿着药瓶,想到上次江蓠拐弯抹角的行为,不解。
以前的她总不加掩饰地示好,现在反倒不想让他知道似的。
“你说,一个人以前总是不加掩饰的对你好,你厌烦得很,后来她便开始偷偷摸摸对你好,还不想让你知道的样子,是为何?”
就算是欲擒故纵,也总得有个度,眼下,明显已经过了度了。
这样吃力不讨好,图什么?他才不信什么真爱之谬论。
肖梁抬头,眨了眨眼,“主子,是问我吗?”
万顺帝斜睨着他,“不然,这里还有第三人?”
肖梁抿唇,绞尽了脑汁,最后给出了答案,“可能是不想自己再被人厌烦吧。”
就像他,主子脸色一变,他就浑身发抖,感觉脑袋要搬家。
被人厌烦,被人不喜,那就是没用了。
万顺帝像是十分认真地思考了这话的可信性,而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是了,她以前争风吃醋,在后宫树敌无数,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容忍。
若是再不知进退地得罪他,岂不是没了撑腰的人。
一定是这样,万顺帝想通了之后,心情大好,开始办其他事。
“宫中现在如何了?”
后宫,庆坤宫。
两位妇人抽抽搭搭出门前,再次望了眼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