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情啊?啊?你是不是要去找……”
滴的一声,视频通话挂断,施之余转动了一下椅子,从桌子上拿过狐狸面具,躺回老板椅上,久久凝视着这个面具,脑海里想过的是路灯下安一多给自己带上面具的场景。
差点没忍住,就拥抱了她。
我也不是个多好的人吧,怎么就有勇气想靠近那么好的她。
狐狸面具在施之余的手里把玩,透过狐狸面具两个深邃的黑洞,施之余看到的是另一个人的眼睛。
安一多坐在书桌前吹头发,视线也落在书桌上临走时施之余让拿走的小羊面具。
她忽然想起,之前去做心理治疗的时候,那个医生桌上也放着一只小羊摆件。
“你喜欢小羊吗?”
安一多没有回复,但是空洞的眼眶里落下眼泪。
“我应该喜欢吗?”
“喜不喜欢都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
方谨耘坐在沙发上,透过干净的镜片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安一多。戴上眼镜似乎就可以避免跟患者有直接的视线交集,他只需要扮演一个倾听和宽慰的神就可以了。
那只小羊,曾经也是方谨耘的痛,摆在这里,只不过提醒方谨耘之前也是个有感触的正常人。
“那我可以不喜欢吗?”
安一多扭头看向他,直直地盯着方谨耘的眼睛,而方谨耘感觉到了悲伤之下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跟之前很多自暴自弃又或者声嘶力竭的患者都不一样。
“当然可以。”
或许是安一多的眼神藏着太多直白而单纯的渴求,竟然让方谨耘有一丝的退却,好像无所不能的救世主被质疑。
但神是不能拒绝凡人诉求的,因为有了欲望才有了神。
方谨耘看安一多又陷入了沉默中,便也没有打扰她,而是翻起了安一多的病历。
创伤性应激精神障碍导致的回避倾向,可能伴随记忆缺失、麻木等问题……
方谨耘又往后翻了几页,翻动纸张的声音让安一多想起了小时候关在房间里,看到玻璃窗上想要飞出去的蛾子,翅膀一遍遍打在玻璃窗上,百遍、千遍、直到掉在地上,挣扎几下后彻底不动了。
安一多就坐在床上看着蛾子从努力到死亡,而隔壁父母在激烈地争吵、撕扯、打骂。
但她还是能听见蛾子扇动翅膀的声音。
“可以,轻一点翻书吗?”
安一多没有看方谨耘,只是礼貌地请求着。
方谨耘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安一多致歉,“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也恰好翻到了想要看的那一页,上面记载着安一多的既往病史。
原来之前就有过抑郁倾向,但是后面怎么没来继续接受治疗呢?
“安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既往病史上记载着,你曾有重度抑郁倾向,后面怎么没有继续治疗呢?”
安一多视线飘到桌面上的小羊上,“他们说,抑郁不是病,所以没给治疗……”
方谨耘视线看过去,安一多对着小羊,笑得又温柔又无奈。
“嘶。”
安一多的手碰到吹风机滚烫的风筒,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生理的痛总是可以利用下意识的躲避来保护,但心理上的呢?
安一多摸了摸差不多吹干的头发,站起身,拿过桌上的小羊面具,打开衣柜,把小羊面具挂在柜子里的挂钩上,然后关上柜门。
躺在床上,安一多翻了翻手机,里面除了新闻的消息弹窗就没有别的信息了。就在安一多习以为常地准备关上手机时,微信显示您有一条新消息。安一多点进微信,发现是施之余的信息。
“睡了吗?”
安一多想了想,回复施之余,“准备睡了。”
对面似乎是一直在手机面前等着她的回复,“好的,那晚安咯。”
紧随在消息后面的是一个“晚安,玛卡巴卡”的表情包。
黑暗中,安一多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她笑了一下,长按那个表情包,把它存在库里,然后回复施之余,“晚安。”
安一多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便准备睡觉了。
可这边施之余抱着手机眼巴巴地看着刚刚安一多发来的“晚安”陷入了内耗,他将和安一多的对话截了图,特地去掉了自己和安一多的头像,犹豫再三之后发到了“富贵后就相忘江湖”的微信群聊里面。
“我有一个朋友……”
施之余字还没有打完,一个犯贱熊猫头的头像率先蹦出来发了一个问号。
接着一个全黑头像的群友也激情开麦,“施之余,你真成人家的鱼了?”
“你听过一首歌没?”那个贱兮兮的熊猫头艾特了施之余。
“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