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死?”少年加重语气问。
王皎几乎都想从树上跳下来扇他一巴掌,但是白乌动作更快。
长剑当空虚划,沈沤珠讲不出人话的嘴角被人为来开,溢出殷红血痕。他穿的珠光宝气,色调却极暗,加上诡异的血痕,就像墓葬里的陪葬品,死气沉沉地珍贵。
白乌头也不回地走开,藏蓝的发带在空中荡啊荡。
“你真把沈沤珠的脸划了?”一个还是女孩年纪就长得像女人,文雅温和的盘发女修担心地跟在白乌身旁问道。 “他不会怎么样你吧?”
“我是合欢宗唯一一个遗孤,沈家也不敢怎么我,他顶多背后给我出阴招。”白乌一脸无所谓地按着剑,“大不了我去求求谢肃咯。”
“丰年,那个马长老真的在追你吗?”白乌说及此倒是严肃起来,停下脚步,“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极端。”
“我有分寸,我不喜欢他。”丰年眉眼弯弯地挽住她,“好啦,我相信你的经验。”
“今年的折桂大会,被投青榜第一的该是你和沈沤珠,他被你划破脸,不知道怎么生气呢!”丰年又莞尔一笑。
这里是过去在朱山上设置的长平书院,世家当时仍风光无几,为了让自己子弟学习镇灵宗剑修心法,提出设置书院,各宗门优秀子弟都能在此学习其它门派密不外传的法诀。
正值春日,绿意盎然,王皎视线伴着垂挂在枝叶的露珠上晃荡,注视着白乌和一群女孩们一起远去。
她的五官并不是无可挑剔的精美,但是高挑的身量和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站姿都让人第一眼看见她。
王皎眼前白光一闪转换画面时,捉摸不透沈沤珠在哪,既然用两人的名字作为媒介,他本来只应该看见两人同时存在的回忆才对。
“坏了。”白乌从木案上被锦囊内不停振动的传音石闹醒,迷糊着听清话就给吓清醒了,“有傻子跑去合欢宗遗址,那地方魔物都还没散呢。”
丰年稳稳当当地跪坐站在她对面煮茶,闻言担心道,“那不是要让你去合欢宗走一趟?”
“不止。他们说派来个长老保护我安全。”
“谁还要一意孤行跑进去呢?”丰年皱眉不解。
“我猜是我那些师叔师公的老情人吧。接受不了这样突然的死。”白乌嗤笑道,“偏偏修为又差,还被宗内护法阵镇压住。”
“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白乌摆摆手,“放心吧,合欢宗那地方没镇灵宗的禁制那么多,不然让那些跑来偷情的家伙怎么办。”
她俩又交谈几句,白乌伸手捏碎传送符,凭空消失。
王皎依然没发现沈沤珠,疑虑更重。到他看见白乌和一名娇小符修站在合欢宗山门前都不曾消退。
合欢宗当年覆灭是因为内部凭空出现魔界缺口,群魔被堵多年,一息之间侵袭而出,魔皇降世,又正好举行宗门大典,不止合欢宗人士,许多前来观礼的来宾全未能逃出生天。
护山大阵本意是保护宗门内部,在那血光冲天的一天却让人连跑都跑不出去,摸着结界的灵力墙却寸步难行,只能绝望地被啃食。
山门从正面看完好无损,白乌和长老进门,王皎却看见牌匾背后浸透鲜血的黑红。
魔物食人向来干净,这里就像只是遭遇过地震。
前来救援的两人一路行至主殿,白乌站在长阶前利落地咬破手指滴血,血珠飞上半空破裂开来,她随即回头看向不和她交谈的女长老,“阁下可以去搜寻了,被内门弟子解除后就不会触发杀阵。”
白乌对她的冷漠习以为常,合欢宗名声不好,而她又是这一代中最有名的玩弄感情的人渣,经常有修传统无情道的修士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女人召出能探测灵力异动的法器,屏息闭眼,白乌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剑穗。
“还请跟我来。”女人公事公办道。
合欢宗的建筑平平无奇,硬要说的话就是它给每个弟子都配备的是单人寝室,无论内外门,方便他们为非作歹。罗盘一直指向弟子住宿的南方,白乌神态也越来越沉重。
旁人看不出,王皎却看得出。白乌越是难过,脸上神情越是吊儿郎当的轻率,走起来摇摇摆摆没个正形。他这边也感同身受看着萧索的殿宇,没空去寻思为什么沈沤珠的头发也没见着半根。
呼救声遥遥传来,白乌抬头望去,有个人头在窗边摇摆,“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两个仙女御剑上天,长老琢磨着直接砸墙方便还是花心思解阵。
白乌有闲心,反正她只负责放血解杀阵,“你怎么跑进来了?你来祭奠我的哪个师姐?”
“实不相瞒,在下只是路过,路过。”里面黑色头发晃动着,讪讪笑。
“你的命可真是大,我们的寝室为了不杀人,设的禁制是威力最小的。”白乌取笑他,“你知道为什么它只困人不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