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一动,皇后踌躇道:“云美人年轻,又是才进宫,说她有心害人,臣妾是不信的,这事至多是巧合罢了。”
见皇后似有维护之意,卢贵妃眼波一转,哀叹道:“是了,还好……玉嫔无大碍,只是可怜了小皇子,还未出世便受了一遭儿罪。”
她低头用帕子拭着泪,一派贤惠大度的模样,看得皇后眉心狠狠一跳。听她提起龙胎,皇帝本有松动的眉心又蹙了起来:“既如此,就让云氏好好静心学学规矩。”
“这几日前朝事忙,皇后好好照顾玉嫔,若有不到之处,便让贵妃多费心吧。”
深夜,长乐宫。
“今日这事,奴婢总觉得蹊跷。”月禾一边撤下晚膳,一边轻声道:“可惜了云美人。”
“她是可惜。”宛汐摇摇头:“这样大的阵仗,可不是为了一个云美人。”
月禾迟疑道:“小主的意思是?”
寄云这时急匆匆从暖阁外转了进来:“小主,东西搜到了,人也已经扣在厢房。”
“那就好,看住他。”宛汐向宫门外望去,一声惊叫划破夜空,整个皇宫都惊动了起来。
“不好了!太医!太医!叫太医——玉嫔娘娘小产了!”
华阳宫。
宛汐到时,除云美人外新晋的嫔妃们都到了,一盆盆血水从内殿端出来,明晃晃的烛火映得人脸上发青,华阳宫正殿跪了一地。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日里不是还说没大碍吗?!”
一位太医忙跪下道:“皇上息怒,玉嫔小主白日里确实无碍的,下午时胎气虽有些惊动,但绝不至于滑胎啊!”
皇后追问:“可是吃错了什么?”
玉嫔贴身的两个丫头梧桐、翠竹哭道:“娘娘今日挪回宫后,便睡下了,晚间御膳房进了膳来,除外便是太医开的安胎药,再没别的了。”
皇后斥道:“那还不赶紧查查玉嫔用过的膳食!”
张海全垂首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太医已经查验过了,御膳房今夜给华阳宫进了鲟鱼羹,白玉珍珠鸭子,鲜蘑菜心,青汁肉,虾丸团肉和燕窝鸡丝粥。各样菜品中并没有伤胎之物。”
卢贵妃问道:“难不成玉嫔还碰了别的东西?”
高太医站出首道:“玉嫔娘娘的脉象实在不好,现下又有大出血的迹象,看着像是用了……用了……”
皇帝皱眉问:“用了什么?”
“红花。”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皇帝的面容上覆着浓重的阴郁,正殿之中静得落针可闻,新晋的嫔妃们不比宫中的老人儿,见此场景都不由白了脸。
玉嫔挣扎着从檀木屏风后扑出来,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皇上!定是有人害了臣妾的孩子!”
她是刚小产的人,身子虚弱,没两步就软倒在地,只穿着内裳,罗裙上的血迹还是湿热的,染红了皇帝的衣摆,可她却顾不得擦,只哀哀哭泣着。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也许也是唯一一个。
她出身卑贱,比不得柔妃好歹曾是犯官家眷,即便进入教坊司也没吃什么大苦头。
可她是实实在在从贱民堆儿里爬出来的人,幼时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底子已然不好,因着美貌才被鄞州官员献进了教坊司,为了保持身段容颜,被那些管事们用了不少药。
这副破败的身子能怀上一个孩子已是极为不易,如今就这么没了,她一辈子的恩宠和指望也都断了。
浓重的怒气在皇帝面上翻滚,砰地一声砸出手中的茶盏。
“好!想不到朕的后宫里,还混进了这等脏东西,给朕查!玉嫔近日接触过的东西,都一一查!”
梧桐抽噎着思索道:“娘娘有孕后,奴婢们都很小心,除了各宫送来的贺礼等各色玩器是新添的,其他都是娘娘用惯的旧物,还必是我们查验过的。”
话音未落,众嫔妃面色一变,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起来。
“只是,娘娘这两日总是把玩着一副团扇,但是放下后总说不舒坦,也不知有没有妨碍。”
“拿来瞧瞧。”
“是。”
梧桐拿出团扇递给几位太医,片刻后,为首的一位老太医踌躇道:“这……老臣无能,实在闻不出这团扇有什么不妥之处。
“在这!”高太医拿过白玉团扇一敲,只见扇柄底下掉出一截玻璃内胆,里面赫然是一管药粉。
皇后一惊,转而怒道:“这团扇是哪个宫里送来的?”
“是……是长乐宫送来的。”
高昆叹息一声:“三日前,长乐宫确有人来太医院取过药……”
殿内一片死寂,皇后有些惊异,与贤妃对视一眼,连柔妃都愣住了。
玉嫔可是贵妃一手捧出来的人,如今,竟被贵妃的妹妹害得滑了胎?
卢贵妃檀口微张,似是十分震惊的模样,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