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抱着旺仔坐到小区广场上的长椅里。天已经黑透,路灯下,有饭后散步的三两行人。
他们正吃饭,自己找了个借口出门。
攥着狗绳,抬头看着前楼里的窗户,微黄的灯光,人影闪动。这个小区原来是什么国营单位,楼房都是层高六层,没有电梯。
老爷子就是单位里食堂的掌勺大师傅,现在的房子也是以前厂子分配的。装修是九几年的风格,毕竟只是老两口住。
老爷子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在别的地方有房子,平时只会在周末过来看看老两口。
梁炼的妈妈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也是老两口最不放心的。梁炼的爸爸和杨枝是一个地方的,所以他们才会成为同学。
只是他的父母应该是在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具体什么原因,她就不清楚,自己也是在老太太平时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的。
那时候,他本是高她一届的同学。
初三刚开学的时候,他才到她的班级,那时候他应该就有一米八,理了个寸头。
杨枝对他第一印象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由于身高原因坐到最后一排,他还成了他们组的小组长。
对一个人的心动,往往只是一瞬,心底会产生莫名的悸动。
杨枝仰着脸,眯着眼,看着黑黑的夜空。
他要是没有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几乎快忘了对他那次的心动,也是自己第一次对异性懵懂的初开。
那是一个中午放学后,他们组做值日。
扫地的时候还有几个同学,到最后整理桌凳,才发现就剩自己在教室里。
这时梁炼倒垃圾回来,见教室空空,对她说了句,“你回去吧!”
“凳子还没放好。”
“没事,我自己弄就行,你走吧!”说完,他还对自己笑了笑。
自己就是被那个笑容感染,眉眼弯弯的,她也是那时候觉得他那双眼睛很迷人。
她不好意思留他一个人在教室,商量着说道:“我们一起收拾吧!”
“不用,这不是你们女孩干得活,你先回家吧!”他话语中带着温柔,给人暖暖的感觉。
也不知道心动到底是因为那个笑,还是他如温玉的声音。
自己当时就真得走了,现在想起来,如果留下跟他一起收拾完,再一起走,两人会不会熟络起来。
或许也不会,那时候的自己很自卑,家庭条件,外形条件,学习成绩也很普通,让她隐入人群。
后来的日子,会在课间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向最后一排,看看他在做什么。
元旦的时候,班级组织了茶话会,他上台唱了首伍佰的《浪人情歌》。
或许是喜欢的人唱的, 她觉得很好听。
她现在可以完整唱完整首歌,连带着伍佰的《挪威森林》她也学会了,那时候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他所喜欢的。
杨枝想到这里低头自嘲地弯了嘴角。
他们之间很少有说话的机会,后来中考结束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或者是根本没地方去知道他的消息。
现在也跟以前的同学都断了联系。
轻叹声,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到现在一无所有。那三年又给她带来了什么,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旺仔在腿边蹭了蹭,杨枝回神,“你想再转转?那我们走,溜达一圈就回家。”
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人,这个时候,晚上外边还是有些凉,蹲下解开了旺仔的绳子,让它自己跑。
在老爷子家当保姆那是无奈之举。
当初到邠南,人生地不熟,看到这个小区,想着的是老小区租房子应该便宜点。
刚好遇到梁炼的母亲跟别人聊找保姆的事,一听包吃包住,她心动了,这样的话吃住都可以解决。
问了才知道是照顾老人,这个更拿手,她之前可是照顾瘫痪老人三年多,现在还是能自理的老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在老爷子家某天从墙上的照片看到梁炼,不禁感慨,他竟是老爷子的外孙。大千世界,没想到自己还会遇见他,缘分真是,很奇妙!
从照片里看出,他倒是一直意气风发。
当然自己对他也早没了什么慌乱,她已经二十七,不是那个怀揣春梦的少女。
一时对爱情的向往而已,早已风吹情散。
***
“杨枝。”
一声低喊,杨枝回头见是梁炼,略显意外,“你怎么出来了!”边说边走向他。
“送我妈。”梁炼双眸沉沉盯着她,把她手里缠着的狗绳拿过去,“我拿吧!”
杨枝望他一眼,抿了下嘴,暗想又不是什么沉的东西,这样过于客气,反而显得疏离。
“阿姨走了?怎么不多待会。”拿着手机的手按了下侧键,不到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