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明哲爸爸还是没有进来，他身后的亲戚们看着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和平离婚的吗？”
“看来惊涛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人家娘家人手上了。”
“哎，这叫什么破事，本来想送送明哲妈妈，没想到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潘伊人死都不愿意再看惊涛一眼，这指不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哎，明哲这小孩也是，怎么能不让他爸爸进门呢。”
听着亲戚们的闲言碎语，明哲也没有反驳。
邮城当地的规矩是骨灰下葬之前必须在家安置一天，当明哲手捧着他妈妈的骨灰盒再一次回到阔别七年的老房子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尽管小姨每个月都会来打扫，但是整个房子还是呈现出一种久未有人居住的破败感。进门那两株开的特别旺盛的铁树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神气，耷拉着秃了头，客厅里蜿蜒的木质楼梯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只有餐厅旁边的墙壁上还徒留着他不断增长的身高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大年初四又是一大早，明哲把他妈妈安葬在了他外公外婆的墓旁边，相比于昨天的晴朗，今天的小雨黏腻得让人心里发毛。
亲戚们都累得不轻，安葬完潘伊人，有的直接买了车票回程，有的回了家。只有明哲舅舅一家和小姨一家以及孟想陪着他又回了老房子。
老房子在这条街的最里面，车进不去。孟想和明哲合打一把伞，走在人群的最后。她转头间就看见路边站着的一个女人，尽管已经过去十一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明哲的初恋女友，那个孟想做梦都曾经想成为的女生。此时的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底，白的不像真人，局促地朝着这边张望，完全没有了孟想记忆里的娇艳。从她的妆容衣着来看，这些年显然过得并不好。
孟想朝明哲看了过来，但是他表情依然冷漠，甚至可以说比平时更冷漠。
他们俩人就这样从那个女生面前擦肩而过，明哲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投给她。孟想还是忍不住回头朝那个女生看过去，明哲还好心地搂了搂她的肩膀提醒道：“看路，小心脚下。”
回到老房子，明哲刚回房间没多久就去卫生间吐了，只是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吃饭，所以吐出来的几乎都是酸水。
孟想看着他眼底的黑色，催促着赶快去房间补觉。
下午，明哲准备送孟想出门，他再一次与门口的明惊涛狭路相逢。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明哲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垮了。
他终于冲着明惊涛歇斯底里：“滚，别再来我家，你不配。”
旁边的明惊涛唯唯诺诺又不敢反驳，只能开口乞求：“小哲，爸爸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爸爸。”
“你毁了我妈妈，毁了我，毁了我的家，你不配。”明哲的声音越来越低，搀扶着孟想几乎都要瘫倒。
房子里的亲戚们都奔了出来。
“小哲，小哲你怎么了？”
明哲的小姨更是指着明惊涛大声怒骂：“你这个畜生，你这个衣冠禽兽，怎么死的不是你，滚，快滚。”
在明哲昏倒的前一秒，孟想听到他特别坚毅的声音：“舅舅，能不能帮我把这套房子卖了，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