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我是想哭的。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
我只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摆手让她下去。
镜花低着头退到了一边,很久很久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我也知道她怎么想,她虽然是嘉启帝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睛”,但我也算她第二个主子,她不会不向着我而去向着郑宸妃。
张贤妃最先开口:“果然还是宸妃妹妹最得盛宠,乾安殿想进便进,哪像我们呐,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陛下一面。”
珍妃看了我一眼,随之开口,却是转移话题:“后宫姐妹们好不容易聚那么齐,听说陛下新晋了一位美人,想必就是这位面生的妹妹吧。”
刚刚的话题被珍妃转移走,张贤妃无甚言语,只是冷哼一声,而后宫诸人则都开始打量起李美人。
今日是李美人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
就在刚刚,自她出现的那刻,大殿内一向聒噪的那些个妃子统统噤了声,大眼瞪小眼最后全都瞪向了向我行礼的李美人。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李美人莫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竟生得与娘娘这般相像,就是没有宸妃那般的美貌。”
别说她们惊讶了,我也很惊讶啊,要不是我确信我是阿爹阿娘最后一个孩子,而李美人又姓李,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入宫的这么多年里,阿爹阿娘又给我生了个妹妹呢……
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李美人的眼睛比我小一点,鼻子比我高一点,我的眼尾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她没有……
又比如,她的脾气比我差了许多,李美人只随意给我请了个安,环顾四周一圈后,便天真无邪地问我道:“臣妾坐哪?”
我立刻给镜花使了个眼色,很快,大殿内便多了一个位置。
她神采飞扬就坐过去了,不一会儿嫌茶烫,不一会儿又嫌屋中闷热想要早些离开,这般拿腔拿调的,惹得其他妃嫔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大概是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给她一个下马威。
直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李美人恃宠而骄的威风才堪堪算耍完了。
这会儿她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呛李美人,她刚刚树敌太过,这会儿四面楚歌,渐渐开始招架不力。
我却因为胸口隐隐作痛、耳畔无端而起的耳鸣而并未在意她们的唇枪舌剑。
等到水月来回禀我时,我才发现我后背满是冷汗。
水月附耳过来,说援玉带着她刚出生的儿子进宫来给我请安,这会儿正从太后娘娘那过来,约摸着快到了。
我给她递话:“让援玉和小公子去本宫寝殿先歇着,你喊些得力的去伺候。”
水月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了。
直到张贤妃又喊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贤妃何事?”
“无事,臣妾只是好奇,娘娘让宫女来传话,说是今日不来请安便要杖毙,说得这般严重,可是有要事相商?”
我坐正了一些:“无事,只是本宫缠绵病榻,久不理事,惯得宫中是越发没规矩,如今本宫既无碍了,便想着整肃一下这宫里不成体统的歪风邪气。”
帝王党又一位妃子笑话起来,手中的手帕随着她讲话还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娘娘说笑了,娘娘要整肃宫闱,臣妾等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杖毙妃子是大事,娘娘难不成还真的敢杀不成?也不怕前朝那群老臣弹劾。”
她一说完便自顾自笑起来,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跟着笑起来。
我也笑,拿起茶杯吹了吹,和一口茶,淡淡道:“无碍,本宫会悄悄的杀,保管透不出一丝风去到前朝。”
大殿安静了一瞬。
于是我又喝了口茶,继续:“等到前朝战事平息,就说宫里得了一场时疫,为防止扩散,尸身已火化,战事吃紧,家书抵万金,就是宫里的家书送到城外,也不容易,这样一来,万事俱备……”
下一句是什么,在场谁都知道。
只是此情此景,“东风”意味着什么,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笑出声的妃子顷刻间脸色铁青,再也没敢蹦一个字出来。
我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去,把每个人精彩纷呈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我的胸口越来越疼,也就不再留她们了,只最后说了一句:“本宫只说一遍,在这宫里,本宫最讨厌勾心斗角,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想死的,就是装也给我装出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来,若是再让本宫听到后宫争风吃醋、争来斗去的闲话,仔细你们的皮!”
“好了,都散了吧!”我起身,由镜花扶着,往寝殿去。
寝殿里只有援玉母子二人,她此刻坐在床边,怀中抱着她尚在襁褓中熟睡的木家小公子,如今才五个月大。
我屏退左右,一时之间,室内安静无比。
大抵是我脸色不好,援玉把哄睡着的儿子轻轻放到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