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和冬梅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忽然就有种他们夫人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预感。
楚家的未来不能靠侯爷,靠的是楚云逸与楚云沐这一辈。
沈氏又笑了,笑容轻快,就这么目送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花园里。
她轻声自语道:“看来沐哥儿是不会跟我一起用膳了。”
沈氏决定去穆国公夫人那里蹭饭吃,起了身,往正院方向去了。
秋风暖暖,空气清新,风中带着菊香、桂香、芙蓉香等等的花香,芬芳四溢。
让人置身其中,就不由放松了下来。
沈氏的唇角一直含着笑,当她走过一片池塘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到池塘对面的游廊上有一道眼熟的身影。
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了一件石青直裰,身材修长挺拔,面容俊朗,沉静坚毅,有些不苟言笑的感觉。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沈氏的目光,转过身,目光如剑地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接。
冬梅微讶道:“是裴副将。”
下一瞬,游廊中的裴霖晔对着沈氏点了下头,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沈氏微微一笑,对着裴霖晔福了福,算是打了招呼,跟着就离开了。
她走了,全然没注意到裴霖晔停留在原地,幽深复杂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游廊旁的草木随风起舞,在他脸上投下了摇曳的斑驳光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裴霖晔才收回目光,沿着游廊继续往前走。
他是特意求来见穆国公的。
穆国公正在刻小印,一手执刻刀,一手捏着一方青田石,印纽才只刻出大致的雏形,隐约可见树枝与树结。
见裴霖晔来了,穆国公放下了刻刀,把手里的青田石递给他,道:“我最近刚得的这方青田石,好些日子没刻印了,就有些手痒。”
裴霖晔微微一笑,把那方青田石印纽放在阳光下随意地把玩了一番,笑道:“上好的灯光冻。”
这块青田石是均匀的灯辉黄色,质地细腻温润,是极品的灯光冻,是印玺中的珍品。
“表姨父是打算刻梅?”裴霖晔从印纽的形状猜测道。
穆国公点了点头,笑道:“你的眼光果然犀利。”
下一句,裴霖晔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楚令霄有消息了。”
裴霖晔眼眸幽深幽深的,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他今天就是为了楚令霄才来国公府的。
“……”穆国公眸色一凝。
他虽然没有对外说过楚千尘与楚千凰的事,但还是请了人打听楚令霄,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从西北回来,裴霖晔是北地军的人,在北地和西地都有些人脉,穆国公思来想去,就托了裴霖晔。
裴霖晔道:“我刚刚接到了西北那边的飞鸽传书,楚令霄前几天突然不告而别地离开了南阳。”
穆国公怔了怔,有些意外。
楚令霄是领了圣旨去西北的,为的是查明南阳王的死因,突然不告而别,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穆国公想了想,问道:“楚令霄难道查清了南阳王的死因?”
“他到南阳后,南阳王世子足足晾了他半个月,根本就没见他。”裴霖晔把玩着手里的青田石印纽。
裴霖晔还猜到了这方印纽应该是穆国公特意雕给女儿的,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他为人父者对于女儿的寄望。
阳光下,这方青田石呈现半透明色,灿若灯辉。
穆国公:“……”
裴霖晔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据说,那几天,南阳那边正有风弥国来的探子潜伏在民间……”
穆国公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问道:“该不会是风弥国的探子抓走了楚令霄……”话才刚出口,又被他自己否决了,“不,不太可能。探子就算要抓人,也该抓南阳王妃才是。”
照理说,拿下南阳王妃才能起到威胁南阳王世子秦曜就范。
穆国公沉思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猜测道:“难道楚令霄是被南阳王世子给耍了,被丢出了南阳?”
裴霖晔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那个青田石印纽递还给穆国公,“这我就不知道了。”
穆国公想想也是,裴霖晔人不在西北,也只是请人辗转从西北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所知自是有限。
穆国公苍老且布满皱纹的手指在青田石印纽摩挲着,又问道:“你可知道楚令霄现在在哪里?”
裴霖晔再次摇头,“我已经托人在搜寻他的下落……他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穆国公嘴角紧抿,垂下了眼帘,沉默了。
站在他的立场,他当然希望楚令霄希望没有性命之忧,万一他死了,长女还没有与他和离,岂不是要给他守寡一辈子,太划不来了!
穆国公以指腹摩挲着青田石印纽,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