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这样可以养得皮肤娇嫩。此话不假,被捏完后腕上没多久就出现红印子。
看起来娇气极了。
江颂宜揉了揉发红的腕子,一边看着杜岁清去捡她用过后掉落在地上的敷布,重新在盆里洗了洗;一边用浑浑噩噩、不太转的动的脑子想他刚刚说的话。
又?
什么叫又欺负人?
江颂宜小时候是个黏人的孩子,但她的母亲每天忙着打理家事、伺候公婆跟丈夫,还要精心照料独子的衣食起居,没多少时间可以分给她。
小颂宜平日里可以忍受母亲对她的忽视,但一生病就非常矫情,谁哄都不好使,祖父祖母也不行,非要母亲抱。
江夫人哪里有功夫成宿儿成宿儿地照顾她,是以总是趁她睡着了偷偷离开。
小颂宜醒后找不到人,哭得撕心裂肺,从此后每次生病就黏人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病中抓着谁就抱着对方胳膊不撒手,一碰就大哭,非得人依着她才行。
想起这桩旧事,江颂宜忽然感觉手臂上凉凉的。
一摸,少了半截袖子。
“我的衣裳怎么成这样了?”
杜岁清晃了晃他手里的敷布。
“在这呢,你发热了,得给你降温才行,这里没别的布料能用,只能就地取材了。”
“那为什么不撕你的衣服?”江颂宜不自在地往下扯了扯剩下的半截袖子,还好里面还有中衣,不然成什么样子了。
杜岁清乐了:“孤男寡女的,怎么能用我衣服呢?”
江颂宜投来一个质疑眼神。
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她纠缠太过,他为了甩脱她才撕了袖子吗?
无论如何,在她醒之前两个人还能和平共处,现在再挤在一起,两个年轻男女都挺羞燥的。
杜岁清踟蹰了片刻,他自己饿着不妨事,屋里还有个病人呢。
他犹疑地通知江颂宜:
“我出去透透气,你在这里待着好不好?”
如果换了熟人在这里,她肯定不答应。
刚在暗无天日的箱子里待了大半天,心有余悸,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但对面的人只跟她见过两面,愿意救她就很好了。
江颂宜乖巧地点了点头,天光照进来,照亮她乌黑油亮的头发,眼睛像小猫似得睁着。
杜岁清愈发觉得脸热,长这么大,除了跟家里姐妹以及长辈,从来没这么近距离跟女人待过。
他几乎算得上是夺门而出。
留下江颂宜孤零零地挤在货物堆中,抱着杜岁清留给她用来防身的木棍,懊恼地拍了拍头。
她猜想是自己太生病的时候黏人了。
给人家吓跑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肉,小声默念。
——矜持点啊矜持点,怎么出门一趟,把母亲的教诲都忘了。
在小屋子窝了小半个时辰,江颂宜趴在杜岁清给她用稻草给她理出来的干净空地上,摸着干瘪的肚子,饿着饿着,迷迷瞪瞪又睡了一觉。
没多久就听见推拉门的动静。
她没睡踏实,生怕又被人给劫走了,于是睁开一条眼缝。
正好顶上一张鬼脸。
江颂宜:“……”
扮鬼脸的杜岁清:“……”
“你干嘛?”
他镇定自若地将馒头往她手上一扔,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饿不饿,给你馒头吃。”
一股淡淡的米面香味漫向鼻尖。
她从地上飞快爬起来,生平第一次觉得大白馒头是顶顶好的食物,嘴里快速分泌着唾沫。
虽然馋,但还是忍住了。
“我真的可以吃吗?你吃过了没有,没的话你先吃。”
江颂宜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捧着馒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杜岁清看到她的馋样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尴尬了。
“吃吧,馒头多的是。”
他方才只说自己去透风,没说他是去找吃的,原因是怕勾人馋虫后又办不到。好在运气好,船老大刚好出去了,他在船老大的屋子里翻到干净的吃食。
翻东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外面一片闹哄哄,想是土匪发现他们绑来的人票子没了,正在四处搜呢。
杜岁清怕自己不在,江颂宜被人给抓了,火烧眉毛似的往回赶。
他急得要死,这人倒好,在屋子睡得挺香。
他一时没忍住,做了个鬼脸。
结果就是这么巧。
她醒了。
少女平静的样子衬托得他像个傻子。
杜岁清往稻草堆上一躺,趁江颂宜看不到的时候猛搓了几把脸。
太尴尬了,实在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