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照清闻言,脸色一沉,把碗朝桌子上重重一跺,“张逐安,你就见钱眼开是吧?”
张逐安“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这怎么能是我见钱眼开呢?我也是为了咱们家考虑。你看看咱们家这个情况,负担这么重,几个孩子又是长身体的年纪。
我想着,到时候如果真的能分一份,哪怕就一间房,咱们就租出去。我保证,租金我一分都不往老家寄,都留着给孩子们买吃的。”
见方照清面上怒色稍缓,张逐安不失时机地,拢住了对方的手背,声音是极度的温柔,“阿清,其实我也知道,你为了生这三个孩子,身体遭了不少罪。孩子跟你姓,也是应当应分的。”
方照清被他一席话说得鼻头一酸,终于点了点头。
张逐安喜得龇牙咧嘴,松开方照清的手,一拍桌子,“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去把手续办了。”
方照清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背,心中那份难得的柔情,转瞬如潮水般消退,再看向张逐安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这改姓了方,以后可不许又闹着要改回来了。”
张逐安的唇角略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不改,肯定不改了。”
他说着,又朝门口坐着的翟文噜噜嘴,“咱们呐,也不贪心。老大老二都开始念书了,改名字还得跟着改学籍,不方便。就只让老三改,反正她还小,改个名字容易。”
“这件事得问问阿文自己的意思。”方照清说着,便扬声唤翟文进来。
翟文早竖起耳朵听了个全程,此时听见叫唤,抱着碗,吭哧吭哧地跑了进来。
张逐安还在嘀咕:“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她说不定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小看这孩子,我看她有主意得很,”方照清抚了抚翟文顺溜的短发,“你都听见了吗?阿爸阿妈想让你改名字,你愿意吗?”
“改成什么呀?”翟文仰着小脑袋问。
“改成方文。”张逐安的声音传来。
翟文点一点小脑袋,脆生生地回答:“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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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倒是非常顺利。
张逐安变得很是积极,第二天便不知从哪里搞回来一个二手的木床,把临时的木板给换了下来。
虽然老木床翻个身就几嘎作响,好歹也比木板搭桥像样多了。
等方巧妹出了月子,张逐安从厂里借了个平时用来拉货的三轮车。
在上面放了个小马扎,让方巧妹抱着孩子坐在上面,他蹬着就去了民政局。
及至到了地方,张逐安扶着方巧妹下三轮,“你先进去,找个地方坐着等,我锁了车就进来。”
方巧妹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张逐安却又把人叫住,“回头见到罗有威,你别怕他,有姐夫在,他不敢怎么样的。”
方巧妹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将怀里的襁褓又搂紧了几分。
罗有威早都等在了民政局门口,一见到方巧妹,流里流气地迎了上来,“等你们老半天了,怎么这么慢才来。”
说着,他又伸出手,要抱孩子,“真捡回来了啊?来,给我看看。”
方巧妹大惊失色,抱着孩子戒备地连退三步。
罗有威不屑地“切”了一声,“一个赔钱货,还真当个宝贝了。你放心,没人会动她了,我打听过了,只要这孩子没事,我阿爸就不会有事。关不了几天就得放出来。”
方巧妹拢了拢怀里的孩子,开口问他:“有威,我问你,那天的事,你是不是也有份参与?”
不待罗有威回答,方巧妹又追了一句,“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那天你在家!”她死死地盯视着罗有威,那姿态,像是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
罗有威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喺呀(是呀),我知道。”
“你同意他们这么做?”方巧妹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中似有万语千言,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伤心至极,可她的眼眶中却再也没有一滴泪水。
“我同意的。”罗有威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罗有威!这也是你的亲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狠得下心的?”方巧妹呵斥出声,声量不由拔高了一些,显得有些尖利。
她就这么瞪着对方,眸中种种复杂情绪,终于转为了深深的恨意。
“哟,敢吼我了,出息了呀,”罗有威勾了勾唇角,伸手去撩拨方巧妹怀里的襁褓,见方巧妹再度躲开,他的手悬在半空,倒是也不生气,“这就是个赔钱货,养大了又有什么用?”
“都别扯这些了,”张逐安锁好三轮车,终于走了过来,“先把手续办了吧。”
“行,办手续。”罗有威耸耸肩,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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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姐,她秉持着“宁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