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府。”盛淮安拉了把花梨木矮凳,坐着听他讲。
“赫连一的母亲,就是原本那个知府老头的女儿——被他抢过去的。四年前,来了个新的,我的哥哥娶的就是他的女儿。”赫连揭嗤笑道,“他要我爹给他金银财宝,把沧州送给他。花花肠子多着呢,绕死啦,现在你收回了沧州,他竟然还能继续当老大。”
盛淮安记得沧州知府,在她率领大军去的时候,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宁死不屈”般笔直着站着,站在惊风阙外那条矮长的城墙上悲壮大吼:“此乃我大周国土”,连盛淮安都被他这般作秀感动地掉了几滴眼泪,叫辛九上去把他给叫下来,在收复沧州之后,他也主动请缨,说沧州百废待兴,愿为民抗重任。
“他说了什么?”盛淮安接着问。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我们看到的熟面孔就是那个拿红缨枪的老头,当时我就没有看到他了,我还以为他已经病死了呢。”赫连揭靠在狗身上道。
“红缨枪的老头”是沈元善。果然,李承渊说的“沈元善没有去过沧州”是真话。
“别看我现在窝囊,以前我还颇得我那个父亲赏识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只会叫我‘那个小子’,我带着精锐,想要夜袭分点功劳的时候,守军不但没有反抗,还主动分开来,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然后一波人过来开城门,恭恭敬敬把我请进去,问我:‘军队呢?’”
赫连揭顿了顿,接着说。
“我这么聪明,自然一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原来他们和我二哥已经约好了,我夜袭反而成了变数,我就说‘剩下的人明天到’,我又觉得那个老头,看着的确是快要到拿不起枪的年纪,但不至于通敌卖国,沧州城内那么多的人呢,全送给我们杀?我就顺嘴一问,结果领头的人说——”
盛淮安随着他的叙述,心吊到了嗓子眼,赫连揭一顿,道:“我说的的确都是实话,但是你还没有回我呢?你收留我呗?”
听到现在,其实盛淮安已经明白地差不多了。沈元善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出现在沧州,那沧州的知府拱手将沧州城送给了北族,现在重新上任的他还把女儿也嫁过去。剩下的怎么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冷漠道:“上一次见面你不是说你是狼吗?没有人养狼的,大家都养狗。”
“那我是狗。”赫连揭抢答,“你不是说赫连大王是狗吗?那我和它差不多行了吧?”
那只赫连大王抖了抖毛,吐着舌头朝盛淮安咧出一个狗笑来。
盛淮安道:“你先接着讲。”
“那个人阴森森地笑,跟我说:‘沈将军?怕是回不来啦。’唉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肚子坏水,你现在也骗我话。”赫连揭摊手,“我二哥知道了我竟然要和他抢功劳后,就开始压制我,最后忍不了了,把我骗进了狼群里。”
赫连揭眸光熠熠,盯着低扎着头发,捧着半边脸的盛淮安。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只见过她穿着泛寒光的肩甲铁衣,高高跨坐在白马上,一枪扫倒一片人。他眸光一寸寸自下而上,停留在盛淮安垂坠下的青丝上。
他看人的目光太□□直白了,根本不会遮掩,盛淮安被他盯的紧皱眉头。
赫连揭赞叹道:“你真好看。”
他没见到盛淮安之前,还以为“红流光花”应该是有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大汉呢,胸毛正好可以绑成一朵花。
本来还在说沧州的事情,突然拐到她的容貌,盛淮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自己生得的确算好看。她阿娘纵然是个卑贱的洗衣妇,可要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相貌,怎么能和皇帝酒后乱情生下她?可惜对于她来讲,“好看”的确不能当饭吃,敌人不会因为她好看,纷纷拔刀自刎。
“我情愿给好看的人当狗。”赫连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