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道:“回常州啦。你喜欢我儿子不?留下来给你当个小妾?他相貌比起沈长序也差不了多少,会唱曲儿会弹琴。”
“不要。吃不消,”盛淮安道,“我叫下人替你置办车马,把你送回常州吧。”
李承渊那份沉重又没了,叉腰横了她一眼:“我还不舍得呢。”
沈长序思绪飘摇之际,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叫李承渊的疯子,挡了他父亲的路,知道的又太多,结果到上京的时候已经疯了,怎么会有人疯的这么有条理?盛淮安如此快找到了他的儿子……他是装疯。
沈长序放下书,手腕磕到了旁边的茶盏,茶杯“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盛钰忙道:“小心。”
沈长序没等侍女来,自己捡起了碎茶盏,道:“不劳这位公子费心了。”
吩咐人送走李承渊之后,盛淮安重新来到前厅,沈长序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扯着那男子衣服,道:“江莺,辛九,跟我来。”沈长序手里还抓着碎瓷片,被完完全全地无视了。
盛淮安总感觉自己一来一回,盛钰看着又病了不知多少,哪顾得上其他,咋咋呼呼叫江莺去给他看病。
偏偏江莺还不紧不慢,等坐定了之后又慢吞吞在盛钰手腕上搭了快白绢,覆了两指上去。现在还整起什么“男女之防”起来了?平时在军营中没见她这么磨叽讲究。盛淮安和辛九心中同想。
“你这是滑胎……”
江莺话还没说一半,盛淮安道:“滑什么胎?我兄长年华正好,男人女人手都没摸过,你们还给我整上滑胎了?”
辛九靠在门边,绕着裙上的带子,听到这段话,亦忍不住笑起来:“江莺,你最近看马看鸟看傻了?”
江莺惊疑,直接把白绢掀起来,把盛钰袖子捋高,又重新细细诊了一遍,委屈道:“脉象的确像!”
原来她错怪了医馆那个老医师。盛淮安吞吞吐吐问:“哥哥?”
盛钰亦然惊愕。
幸好江莺抓着他手腕又说:“呀!这个是毒。将军,我先前见盛公子的时候就疑惑,怎么有人喜欢喝着烧的滚沸的热茶,我捧在手里都嫌烫,竟然会有人体寒到这种地步。今日一看,盛公子是中毒啦。”
江莺啧啧称奇,中毒让她讲的像是中奖一样喜庆,但盛淮安心又沉沉压了下来。盛钰每个月都会有宫里固定的的太医来给他看病,怎么会不知道中毒一事?她追问道:“什么毒?怎么治?”
“我猜盛公子小时候身体应该不太好吧?”江莺问。
盛钰点头道:“的确是,生下来的时候我本就断了一半气,幼时受了一场大惊吓,身子就更差了。”
那一场大惊吓,应该就是目睹着自己的母亲被打死,妹妹被带走。
“其实这些都是小病,”江莺道,“吃好喝好没有愁,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盛公子后来是不是又经常服用些凉性的药物?说是毒,也非毒,就是些药物混合的慢性作用罢了。我早年在沧州给一个女富商看过病,她养的小白脸贪图她家产,就每天把药材泡在酒水里给她喝。”
“吃久了,就血虚感冒,手脚冰凉,喏,”江莺直接掀开了盛钰的帷帽,道,“你嘴唇都跟你脸一样白了,可惜你吃得太多了,加上身体本来就差,就算你现在补也来不及,以后只能多烤烤火,睡觉多盖几层被子了。”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她道,盛淮安听她如此讲,心又重新吊了起来。
江莺杏眼一弯,表情羞涩,手却跟女土匪一样,直接碰上盛钰的嘴唇,把苍白的唇色按红了,道:“我就喜欢这种脸色带三分病态的美人。”
盛钰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温婉腼腆的女子给调戏了。他鲜少和除了盛淮安以外的女子讲话,此刻耳后灼烧得烫了起来。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淮安怒喝:“江莺,赶紧把你的猪爪从我哥哥脸上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