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卓含笑道:“阿满妹妹莫要气恼,马大娘平日本就极少出门,也是担心吓坏别人。”
苏唤月猛一皱眉,这李员外语气那般轻浮随意,话却像掺着蜜糖的□□,令人浑身不舒服。
想必这位,就是李家的独千金李清仪。
想起马大娘憨厚老实的笑容,苏唤月没压住心底的火气,拱手答道:“回禀两位小主,马大娘这几日忙于做活,实在抽不出空,才派小人前来送货。”
“你这口气,”李明卓听懂她话里的暗讽,笑出了声,“我让你说话了吗?自打右眼生了病,马大娘还能接到什么活?”
明眼人都听出他笑意下的怒气。
“阿满妹妹,听说你想学骑马,是吧?”李明卓啪地一声把茶杯放下。
“可阿母嫌我太野了,要我娴静淑惠,不准多想其他。”
“今日阿满妹妹便来体验一下骑马的快感,如何?”
“怎么体验?”李清仪饶有趣味地问。
“来人,把她给我摁下去!”
李明卓手直指向苏唤月,声音骤然变冷。
一旁的小厮迅速动手。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被粗鲁地推翻在地,膝头重重跌下去,余留粉碎似的疼,背部的马鞍随之直立起来。
“这匹马,赏给你玩了。”李明卓又恢复平时的慵懒随意,拿起果子咬下一口。
“真的?!”
李清仪似乎立刻就要跨腿而上,但苏唤月奋力抵抗着压在身上的蛮力,像泥鳅般扭来扭去,一直没让她找到机会。
“哟,还是匹烈马啊。力气再大点,连’马‘都不会驯吗?”
又钻出两三个人,使劲把那直起的身子再压弯,钳子似的手死死夹住她的胳膊。苏唤月咬牙切齿,脸庞涨红,惊慌的目光直直刺向李清仪,把她吓得退后半步。
这马鞍本来就重,要是真坐上来,那她的脊梁骨只能等着折断。
“放开我!”苏唤月用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
“李员外,又在玩什么把戏?”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像山间飘下的细雪,挟着几分凉意落在心头。
李静仪眨巴眨巴眼睛,笑颜如花般霎那绽开,冲上去行礼道:“时宁阿兄!你怎么这般早便到了。”
李明卓咽下嘴里的糕点,甚至傲慢得没有起身,只点头道:“陆知县来啦,请上座。”
一身鸦青云纹袍服停在她身侧,“今晚还需叨扰李员外为我主持宴席,在此谢过。”
“哪里话,陆知县到沨县任职,也是沨县的福分,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看来,李员外在忙。”
苏唤月悄悄偏头观望,那侧脸打着日光,犹如上好的绸缎般白净透亮,嘴唇抿成一条线,下颌的线条格外柔和。
她不禁一时晃了神。
讲话儒雅,表情冷淡,满是书生气,和传言里说得别无二致。至于杀气,暂且看不出半分。
“没在忙,不过阿满妹妹吵着要试试‘新马‘。”
李静仪羞红了脸,上前猛锤李明卓的后背,嘟囔道:“我可没有,我是这沨县里最娴静淑惠的小女娘,怎么会喜欢骑马这些玩意儿。”
压住她的胳膊不知不觉中都松了力,苏唤月打算赌一把,迅速抽出手,使劲拽住陆今安的衣摆。
陆今安终于低下头,一眼剜过,眸底忽地生了寒意,似剑锋般锐利。那寒意只留了片刻,又化成原来的温润如水,短得像是她的错觉,却有似命脉被拿捏住的恐惧,苏唤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手里的衣摆仍不死心地越抓越紧。
一旁的仆从看得分明,使劲踢了她一脚。她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下巴狠狠嗑在石板上。
这些个人,有必要用这般大的力吗!
不过,她也要感谢这一脚,至少把闹剧踢出来难以忽视的动静。接下来,就要看这位陆知县,选不选择装聋作哑了。
没料李明卓安抚似的拍了拍李静仪的肩,先开了口:“陆知县,那要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看会儿马戏?”
“好啊,”李静仪高兴地鼓掌,“还可以让她在晚宴上给我们表演马术杂耍,一定很有意思。”
苏唤月的心猛然一惊。
她只想把窗户纸捅破求救,没想到反而会吸引注意招苍蝇进来!她勉强支起腰,甩了甩头,想甩开眼里一圈圈晕开的金星,忙笑意盈盈地抢答说:“两位小主太高看我了。我,我哪会什么马戏啊。”
暗地里,她的指节紧紧捏作一团,用力到泛白。
只闻陆今安淡淡答道:“李员外,我方见沈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路口。”
苏唤月绷直的背一下子松塌下来。
李明卓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多亏陆知县来提醒啊,我这主人不去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