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一拧,就可以把苏唤月细长的脖颈掐断。
她披散着及腰的黑发,耳朵两侧各用彩线编成两缕小辫子,还垂着骨制的耳饰。看上去怪异无比,一眼扫过去,那森寒肃杀的气质能把小孩吓哭。
尤其是这位大娘的手里,提着把寒光微闪的大刀。
沨县盗匪虽盛,也不至于把贼窝当街开放吧!她下意识想逃,可大娘正好横在门前。
大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又问了遍:“你是来干啥滴?”
苏唤月小心翼翼地举起揉皱的黄纸,嗓音都在发抖。
“这里,这里真的在招徒吗?”
大娘眸光微动,严肃的脸庞忽然裂开一个巨大的笑,却显得更加狰狞。
“来来来,包吃包住,工钱都好商量!”
“那比武——”
未等苏唤月把话讲完,马大娘就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直往那虎皮帘带去。
“我叫图兰玛,给自己取了个中原的姓,姓马,”马大娘呵呵笑着,“你又叫啥名啊?”
“我小名媛媛,阿姊这般称呼我就好。”
“阿姊?!你这女娃有趣得紧,应看得出我和你隔了不少辈份吧。”
穿过待客的店面,就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
马大娘把大刀塞在她手里,大呼道:“我要试试你的身手,就随便几招。”
那大刀没有看上去那样轻,苏唤月只感觉手腕一滞,又迅速吃力地抬起。
她的功夫纯粹是三脚猫的把戏,遇上大娘这般身手的,估计……
霎那间,一道白光刺到眼前。苏唤月反应灵敏,立刻抬刀去挡,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没握住粗壮的刀柄。
“喝哈!”
马大娘又是一剑直挑而来,逼得苏唤月身子后仰。结果脚下一松,她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不敢有片刻迟疑,苏唤月一撑地面,连忙翻身站直,挥着大刀主动进攻。马大娘侧身一躲,轻轻一点就击开落下的大刀。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苏唤月翻开手掌,一把沙子直接往马大娘眼里泼去。马大娘微微一愣,她趁机抬高手肘,欲撞其穴位致麻。
马大娘嘴角微弯,一个扫堂腿利落地过去,就把苏唤月绊倒在地。
剑尖随到,抵在她的脖间,一只翘头鞋轻轻踩上她的腰腹。
苏唤月立刻乱了呼吸,强撑着表面上的平静,“阿姊,可否容我起身说话?”
马大娘没应声,只是移开了剑尖和脚。
苏唤月揉搓着跌疼的手肘,使劲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沙尘。只觉今日大抵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活计找不到,还差点把胃里的烧饼摔出来。
这番试探后,她的底子暴露无遗,肯定是看不上了。
“这大刀有十斤重,你的力气还算不错。我挺喜欢你那点狠劲,如果肯吃苦,就留下来。”
苏唤月呆在原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笑意从眉梢一点点弥漫到嘴角。
她激动地抓住马大娘的手,“真的吗?我正愁没地方去,自是一百个愿意!”
“最东边的厢房看见了吧?随便扫扫灰就可以住。”
“哎,谢谢马大娘!”
“你还是唤我阿姊吧,我喜欢听,”马大娘仰天大笑,一挥手道,“我这小店也不用带你逛了,咱俩先聊聊,对彼此知根知底。”
苏唤月得了令,欢天喜地抱来两条板凳,请马大娘入座后才乖乖坐下,双手撑着下巴,似乎再配点瓜子就能开始看戏。
“我家祖上,是在西域那边的王庭里做工匠,给公主设计过春祀的马鞍哩!”
马大娘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她平常看起来凶巴巴的,此刻却像个没长大的傻孩子一样。
当她竹筒倒豆子般铺陈完祖上的辉煌,那眸里的光又暗淡几分。
“到我阿翁这代,王庭变乱,工匠大多换了人。他就流落到沨县,凭着手艺开了这家乌居马具铺。”
苏唤月啧啧附和道:“老天真是不给可怜人面子。”
“听故事也听够了,轮到你说说,”马大娘忽地语气一沉,“沨县里消息走得快,你若有半分欺瞒,我不保得了什么风声,就把你一刀宰死。”
苏唤月被她的凶样吓得挺直腰板,连连摇手:“阿姊你放心,我,我知无不言。”
她把经历也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楚。马大娘仔细听着,眼底划过一丝怜悯,只有一丝。
沨县里整日喊着身世可怜的女娘多了去。胆识大点的,再加上几分运气,能找个适合的活做;但大部分不是骗到贼窝去,就是卖到老鸨那,落得个无人问的悲惨结局。
马大娘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没事儿,有我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的。”
苏唤月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问道:“那阿姊,包吃包住,每天能吃上热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