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针突然生起气来,看着黄建功道:“你总是这个样子。你是个男人呐,你要拿个方案出来。”
黄建功忿忿地说:“我拿个方案?我这些年不知道拿了几百个方案,有哪个你同意的?一个不小心,又成我的罪状,我哪儿敢说什么方案?还是你自个儿拿主意吧,我只听着就是。”
那雪针喘息一回,说:“你就是不肯承担责任,你说两个伢交给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心?”
黄建功道:“既是不放心,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又做什么?”
雪针便哭起来,说:“我就要死了,你虽不中用,到底是伢亲生爸爸,我不叫你,你叫我能叫哪个?”
黄建功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我刚也说了,你怎么安排我都配合。”
雪针便说:“好,伢可以给你照顾,但我说清楚,这几个屋你无权过问。你放心,你和伢每月开销,我自会叫人按月给你。”
黄建功冷笑着说:“你这是把我当个保姆?再一个,你把财产托给谁了?”
雪针不耐烦道:“这与你无关,总之每月给你生活费就完了。而且你不能留在武汉,必须回老家来。你在外头多年,也没混个名堂出来,伢要跟着你离了家,只怕要吃苦头,我是个当妈的,哪里忍心叫伢受这活罪?”
黄建功火上心头,说:“你知道我不能回去,何必说这废话!”
雪针喘息了一回,说:“你那些债我替你还,只要你舍了武汉,全心全力照顾俩伢,我无不依你!”
黄建功气往上冲,说:“你替我还?这债都是你给我找的。再一个,我老实告诉你着,我是伢亲生爸爸,你要有个什么,我是唯一当然的抚养人,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至于说我是穷是富,能给伢提供几好个生活,那是我的事情。就是街头上要饭的,也有能力给伢一口饭吃,伢有我这样爸爸,那是他的命。至于你愿意帮就帮衬一点,让伢也不至于受苦,你要不愿意帮衬,伢也只好认命。”
雪针气得牙齿直打哆嗦,说:“早知道你是个狠心的,果然本性难改。我告诉你,你要这样说,伢落不到你手里。我宁可把他卖了,也决不能叫你害了他。”
黄建功冷冷地说:“你想卖就卖,我倒要看看,没经过我这亲生爸爸同意,哪个想坐牢的敢接你这伢。”
雪针一时语塞,气得手直打颤,汪婆子在一边抹着眼泪骂道:“黄建功,你可是个人?别个都千方百计为自家伢打算,你倒好,不肯为伢着想,倒要带着伢街上要饭去?你可真有出息。你说你这些年坑家败业,不是我姑娘一个,辛辛苦苦为你拉扯俩伢,伢好容易长成如今这大?把我姑娘累得病成这样儿,你不说感谢,不说心里有愧,还要到这里说些不是人话气她,你是不是个人?”
又哭:“我姑娘病成这样儿,你们那边亲戚一个也不来瞧瞧,也不叫你们拿钱拿物的,就是来个人伢子瞥一眼坐一坐,叫人心里也好受些。就说你跟我雪针离了婚了,可我姑娘也给你生了俩伢,那伢还是姓的你们黄家的姓吧?就是看在伢的份上,你们也不能装聋作哑,知道跟不知道一样!你们黄家都是些狠心人,一个个都是造孽的,把我好好一个姑娘,害成如今这不人不鬼的,你说说你们哪里对得起我雪针?我老婆子这大年纪,我姑娘又病成这样,我老婆子这辈子可怜,我这姑娘更加可怜,一年到头辛苦维持你这破家,照顾你黄家这俩小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你嘴里还说不出个好儿来,你坏良心啊,你们黄家都坏良心啊!”说着拍着胸口抽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