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没再说什么,回家之后我就开始后悔,那个男人满脸沧桑的样子一直徘徊在我的脑子里,要是我再坚持一些就好了,要是我再坚持一些,我爸没准就会买了。然后第二天,我攥着我的零花钱自己又去了那边,借口说当作运动,但是我没再见到那个卖粉条的。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觉得愧疚。”
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痕,微微闪着光,眼角处已漫上一片红。
顾砚曲起手指,再次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他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要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在那个时候你太小了,你的力量不够而已。”
林惜安转过头,带起发丝间的淡淡清香,她的唇饱满而透着水光,是刚刚哭过的原因。
她的眼神透露出疑惑和不确定,顾砚朝她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堪堪放松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不要变成那样的大人。”
顾砚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你是指车主,还是路人?”
林惜安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将其别至耳后:“两个都有,我不伤害别人,也不能眼见别人被伤害。”
顾砚撑在地面上的那只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所以你想帮你今天那个被打的同学。”
“不仅如此,还有我们班所有的同学,以及赵强以后可能带着的同学。”
顾砚敲着的手指停了,对这件事,顾砚自身有不同的见解和想法,但他没有提出来,他明白自己和林惜安性格上的不同,他不会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也不会居高临下地贬低与自己不同的选择,于是他只赞叹道:“你很勇敢。”
林惜安赧然一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又有些怀疑和犹豫。”
“犹豫什么?”
“如果他们不断受苦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己的懦弱呢?”
林惜安转过头,视线落在顾砚鼻梁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一时间他们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天台间独余难挨的静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砚不清楚,林惜安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