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子大惊,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哧”的一声,剑已刺人了他的咽喉,鲜血标出,如喷泉一般。
马六急忙退半步,同时反手一棍抽下。
但这时光球又已化做一道飞虹,向门外冲了出去。
马六要想追,却一下又停住了。只见黑云子手捂住咽喉,喉咙里咯咯作响,居然还没有断气。
阿明夺路为先,伤人还是其次。所以这一剑居然刺偏了一寸,恰好自黑云子气管与动脉血管间穿过,并没有伤着他的要害。
再看阿明已掠到小楼门外,反手一掷,干将剑急箭般飞向马六。马六刚想回头,就看见了飞来的剑,急忙闪身。。
长剑“夺”的一声,钉入了厅中正面的墙壁上。
曹猛到这时才长长叹了口气,说:“这阿明好快的身手!”
马六眼角微微扯动一下,冷冷地说:“算他跑得快,不过,他的运气也不错。”
曹猛说:“运气?”
马六说:“少堡主难道没看见他刚才捡起了你的剑吗?”
曹猛脸红了红,说:“不错,我已看出他若一只手舞剑,剑光中必有破绽,一定挡不住六爷属下的神弩,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捡我掉落的剑。”
马六说:“这只因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破绽,所以才急忙捡起你掉落的剑,我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一着,否则他纵有偷天换日的本事,今日也休想能活着走出这间厅屋。”
曹猛的脸更红了,出神地望着插在墙上的干将剑,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说:“他今天不该来的。”
马六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少堡主又何必懊恼?何况,那厮纵然闯过了我们这一关,第二关他还能闯得过去吗?”
阿明刚入梅林,突听一声“阿弥陀佛”,清朗的佛号声竟似自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接着,他就被一个身穿白衣,手拿银锏的少年挡住去路。
这时候,他又看见一个蓝面和尚双手合十,神情庄穆地向他走来。只见这和尚脚下如行云流水,一停下来就立刻稳如泰山。
只见这蓝色和尚白眉长髯,不怒自威。左手上缠着一串蓝色的佛珠,正是少林的蓝血头陀大师。
阿明目光四扫,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原来出家人也不能看破红尘。”
头陀大师沉声说:“老衲并无伤人之心,施主何必逞口舌之能?要知道能在口舌,损在人心,不能伤人,反伤自己。”
他说得似乎很平和,但传入阿明耳内时,每个字都变得有如雷鸣巨涛,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阿明说:“和尚的口舌之利,似乎也不在我之下吧!”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斜斜冲出。
他知道自己若是凌空跃起,下盘便难免露出破绽,苟炳凡的银锏扫来,他两条腿就要被废了。所以他只有乘机自两人之间的空隙间冲出。
谁知他身体刚动,头陀没动,但苟炳凡也突然如行云流水般动起来。一下就挡在了阿明的前面,堵住他的去路。
阿明脚步停下,苟炳凡的脚步也立刻停下来。
头陀大师说:“出家人不愿杀生,施主你手中有剑,身上有脚,如果你能从老纳这位随从手下冲过,老纳便心悦诚服,恭送如宾。”
阿明的眼睛转向苟炳凡。
苟炳凡也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遇,就宛如一柄剑刺上了冰冷而灰暗的岩石。
谁也猜不到是剑锋锐利,还是岩石坚硬?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两人的目光间却似已击出一片火花!
阿明的眼睛明亮、锐利。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那种剑锋般的光芒似乎没有减少一点。和那苟炳凡僵尸般的眼睛正好是一种极强烈的对比。
苟炳凡穿的是件很短的白衣,衣角只能掩及小腿,袖口是紧束着的。手指细而长,但骨头凸出,显得很强劲!
阿明的灰衣很长,掩及脚背,袖口几乎可以装进个小孩。手指也很细,很长,但却很白皙,宛如冰雪。
两人的手指都很细长,指甲却都很短。
他们都不愿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拔剑、拔锏。
这也许是世上最不想见面的两个人!
现在两人还是相遇了。
只有两人站在一起时,你仔细观查,才能发觉这两人其实并不相似——在本质上,气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苟炳凡的脸上,就像是僵尸的脸,永远没有任何变化。
——阿明的脸虽也是沉静的,冷酷的,但目光随时都可能像火焰般燃烧起来,所以他的生命和灵魂也都随时可以充满激情。
而苟炳凡整个人却已是一具僵死。
——也许他生命刚刚开始时,就已变成了僵死。
阿明可以忍耐,可以等,但却绝不会忍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