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鬼怪,与地方乡绅联通一气,搜刮了民脂民膏,自贡他们享乐。”
“我父,我祖父,凭白得了冤屈,邵武、许昌的百姓也受他们迫害,哀嚎遍野、民不聊生,黎庶短见,不知明君受了蒙蔽,他们死了妻儿父母,丢了田产地业,想不来去怨恨那作孽的贼头子,只当是……”
宁婉咬唇痛心,冒大不韪道:“只当是朝廷少有作为,只知高堂之上,不知疾苦人间!”
她脑袋重重磕在地上,金砖钝钝发出呜鸣,沉闷闷的声音敲进皇帝耳朵里,也敲在众朝臣的心尖子上。
“老伙计哎……”
林太保头一个哽咽着出声擦两滴眼泪,他与宁家老爷子是一届入的仕途,探花打马,与状元郎即是发小,同窗情谊,又一同记上金榜,才子双杰,更生出惺惺相惜的情分。
“呜……”
内阁王大人最是多愁善感,初入官场更受宁太傅点拨,林太保一声太息,眼泪也忍不住地抽搭起来。
同僚相劝,一时间竟都念起了宁太傅的好。
为宁家说话的人也有,看不过崇瑞王参奏的也有,热络之意,更比方才讨论魏家那会儿。
崇瑞王失口分辨,直言是宁氏诬告臆造,求皇上洞察其奸,还自己清白。
“是不是诬告,查明了才知道,这还没查呢,三哥就一定诬告的帽子给人小姑娘扣上了,原告还没急呢,被告倒先撒起法子了。”
皇帝将众人神情皆收眼底,忖了片刻,笑着道:“宁家丫头,你告崇瑞王结党营私、为祸一方,可有什么证据?”
宁婉既然来告,必不能无凭无据,皇帝人前要她拿凭据出来,不啻于拆崇瑞王的体面,案子还没审,先将被告按在了罚名有罪的上头。
“回陛下,现有魏陈氏献敬崇瑞王府银钱账簿在此,望陛下明鉴,为我父、我祖父,为天下受难黎庶平冤!”
宁婉掏出账簿,总管太监取了,呈于圣听。
原始账本子书卷似的厚厚一叠,皇帝翻看两页,似笑非笑,将其丢在龙案。
目光游弋在群臣之上,搓了搓手,点一人出来:“荆衡不是才从南边回来,人呢?”
“臣在。”
回话的是个武将,瘦高个子,偏生了个孩子气的圆乎脸,南边的太阳虎人,晒得黢黑,像块炭,模样倒是俊俏得很,剑眉星目,颇有英气。
皇帝点头,道:“你在交趾平乱有功,进京的奏疏里都纷纷大赞你的英勇。后生可畏,自堪大任。刚好大理寺有缺,老七是个五花打马沉不住的性子,叫他在大理寺憋屈了几个月,也真是熬不住了,朕今日点你为大理寺卿,即日走马上任。”
皇帝笑眼眯眯,点了点眼前示意。
荆衡武将气概,他不亏是临安郡主的夫婿,两口子一根筋,也不管什么王爷太傅的不好查办,有圣上口谕,他丝毫不怯地站出来叩首领旨。
皇帝笑着又夸他两句,钦点他为主理,协刑部,督察院共审,重查滇西粮饷贪墨的案子,更命他查清楚崇瑞王与地方上结党营私的案子。
荆衡领旨,自言必不负圣望所托。
朝会散去,皇帝摆驾回宫,林太保叫小太监将宁婉搀起,几位与她祖父素有往来的老臣们也近前垂泪。
“好孩子,你有这份忠义孝心,你祖父在天之灵,也……”林太保言至伤神,掐紧了顺安王的胳膊,再说不下去。
“舅舅,舅舅,疼!”顺安王咬兔子尾巴似地叫出声。
陆敬之也走过来,看着泪眼婆娑的某人,又望了望跟着黯然神伤的众人。
讥笑出声:“借了本王的势,状也告了,也该把偷用的衣裳还给本王了吧?”
此言一出,林太保等人面面相觑,有知情的,明白他们二人从前相熟,交换了眼神,纷纷离去。
林太保念着照拂故人之孙,又怕陆敬之这个肆意落拓的性子,再怪罪了她,叫小姑娘遭罪,拖沓着不肯走。
“舅舅!”顺安王连拖带拽,才把他娘舅带走。
没了旁人,偌大的殿内只剩这二人,洒扫的小太监堆在廊柱后头,淅淅索索不敢冒头。
陆敬之看着她哭,眼圈红的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厌烦。他轻啧一声,在袖子里掏了手帕出来,瞥一眼又塞回,伸手同跟着的小太监要。
“帕子。”
小太监忙从荷包袋子里拿干净帕子,递上前来。
陆敬之拿过,一把丢在宁婉怀里,谁知小姑娘哭的伤心,一时没顾着接住,帕子软绵,贴在衣裳,顺着瞿衣的大袖就滑了下去,飘忽忽落在脚边。
“没用的东西,这也能掉。”陆敬之又骂。
小太监慌忙要上前捡起。
谁知官靴阔步,陆敬之先一步走近,拾起了帕子,折另一面,亲自上手给她擦眼泪。
“又哭,你的眼泪就那么的不值钱?”陆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