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花玦追得快,他与花簌赶到时,盈阙尚未来得急进去。
一路上,花玦已将前因后果囫囵讲了一遍,花簌听得迷迷糊糊。
她仰头望着大大的牌匾上大大的“富贵武馆”四字,一面旗子扬着,刀枪剑戟竖着,瞧着颇为正派,且隐约透露出一点儿憨厚的老实馆的样子,不见丁点儿异样。
离离儿姒就指着这家道貌岸然的武馆告诉他们说,赌坊就在地底下藏着。
她这回自觉地主动解释道:“我来此地本为看风筝,这城中有家风筝铺十分不错。巧遇一人要教我赚钱之法,我未理睬,携了那家风筝铺里很不错的一只风筝要找你们去,路上捡了那包喜糖,正待寻家酒馆宴客,不过因短了银钱被驱赶出来,便又回来此城,又巧遇那好心人,指点我来此赚钱。”
“那人是骗子。”盈阙言简意赅。
“和赌坊联合起来坑骗没有爹娘哥姐保护,孤身在外的漂亮小可怜儿呢!姒姐姐,你上当受骗啦!”花簌跟着总结道。
离离儿姒有些迟疑:“骗我?”
花簌神情深沉地点了一头:“嗯!”
离离儿姒见他神情如此凝重,终于后知后觉地弄明白自己仿佛办错了事,眉头轻蹙:“很为难吗?”
“为难啊……”花簌的神情没有好转,“看来,神族将来的形势很严峻呐。”
那些妖族啦魔族啦,一个个的心里头都有十七八个眼儿,再看看他们神族这一个个的……啧,难办呐!
“不然便罢了,我于此地多住上五十年,给他们送了终也无妨,总归那家很不错的风筝铺离这里很近。”离离儿姒反过来安慰起了花玦。
花簌又听她提起这风筝铺,不由心生好奇:“这家很——不错的风筝铺,老板心地真好,还赠你风筝的吗?我也要去瞧一瞧!”
离离儿姒诧异地看向她:“何以谓‘赠’?”
“啊?”花簌心中一凉,“姒姐姐,难不成你给风筝铺也签了卖身契,换风筝么?”
离离儿姒摇了摇头:“我以顶上星钗相易,奇贵。”郑重的语气中难得沾染了隐约的心酸。
花簌倒吸一口凉气,她记得离离儿姒说的那支钗,是天上熠熠星光凝炼而成的,自初见起,离离儿姒便一直戴在头上,今日却是没见她戴了。
花簌傻了眼:“那你怎么会没钱宴客呢?”离离儿姒要是再拿个钗钗串串出来,莫说是订一桌菜了,便是买十家酒楼都足够啦。
“我还有这身裙子,他们不要。”
“……”还好没要。
花簌语重心长地告诉离离儿姒,人间啊,除了风筝铺,还有一种铺子,叫当铺。且又将当铺的种种好处与陷阱一同给她讲得清楚明白。
“喔——”
今听一席话,离离儿姒如梦初醒,仿佛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离离儿姒回过头去看花玦,一时竟未瞧见,待要找寻时,才发现适才她同花簌说话的工夫,花玦已和盈阙找了块地儿,正并排蹲着,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哟,讲完啦?”花玦瞥来一眼,“现在可以进去了?”
离离儿姒点点头:“嗯,可以。”
花玦叮嘱盈阙带着花簌留在外头:“里面的人贪财又好色,你们千万不可进去。”
盈阙一听这话,摸了摸花玦的脸,不放心道:“那你也莫进去了罢。”
花玦心绪略微复杂,安抚道:“安心安心,我会耐心地同他们讲道理,好好商量,无妨的。”
随后花玦便带着离离儿姒进去讨公道,盈阙她们在外面一时也听不清里面有什么响动。
花簌拉着盈阙走到石阶边上,从怀里掏出一只素白的手帕,铺在阶上,喊盈阙坐下后,自己则大喇喇一捞袍角便直接坐在了石阶上。
盈阙见花簌手里一直捧着个摆了糖人的白瓷盘子,却也不见她吃,问道:“你做的?”这糖人里有一个是归来树的花样,凡人哪会做这个。
“嗯!”花簌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我想送给姒姐姐,她在这里孤零零的,百日诞是个大日子,冷冷清清的可不好。姐姐,我的糖人儿做的好不好?是大厨叔教我做的!”
“很好。”盈阙望着盘子里的糖人,点了下头。
今夜月明星稀,白日里的闷热虽被夜风吹散了不少,但裹着余温的风依旧熏得人燥燥的。花簌又往盈阙身边挪了挪,生怕糖人化了一点儿,形状便不好看了。
“哼哼哼哼哼……”花簌晃着脑袋,轻声哼唱起一支西陵小调。
莫不是海棠偷酒倦枕流?莫不是藕花淹留舴艋舟?莫不是争扑秋千,林中枫叶也急羞?莫不是晚来天寒,久卧梅花楼?莫不是……
“砰!”
“咚!”
“哗啦啦!”
“我去你大爷——”
一支小调尚未唱完,身后的富贵武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