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与礼不合呀!”小沙弥憋了半天,憋出蚊子似的一句。
花簌歪着头说:“可他们爹娘都不在,我却见证了他们相爱之情,苦守至今,我偏要坐这,为他们主婚呐!”
说起这些红尘的情情爱爱,小沙弥连听都不敢听,面红耳赤地往师父身后躲。
花玦敲了花簌一头:“不许欺负人家!”
花簌爽快地应了声好。
和尚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心不在焉的盈阙,指点自己的小徒弟说:“师父平日如何教你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然各家也有各家的规矩。”说着压低了声音,“作客人家,多吃多拿……咳咳,多喝水!知道不?”
“哦。”
和尚笑面仰头,手心朝上托了托:“小徒唐突,施主请继续,继续。”
花簌端端正正地坐好,说话之前却又蓦地收了气,往院外瞧了瞧,又向小沙弥比了个嘘声。
小沙弥乖乖点头。
花簌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一拜天地——”
花底的蝴蝶振翅,飞出红茵,蔽日的浓云吹散,天光万丈。
第一拜,拜天地造化吾身。
第二拜,拜归来树为吾媒。
第三拜,乃为夫妻交拜。
花簌端上合卺酒,交与他们共饮罢,不忘叮嘱他们交回的卺瓢,又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卺瓢相合,以红线缠绕。
最后托着那合而为一的葫芦卺瓜,眉眼含笑:“合卺嘉盟,良缘缔结,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盈阙只觉恍然若梦,怔愣喃喃:“这便成夫妻了?”
花玦忍不住笑,看着盈阙面若飞霞,不禁轻抚上她的脸颊:“是啊,礼已成了,便是夫妻了!”
她难得抹上一回胭脂,天光照来,红霞欲融,美得不可方物。
等花簌搬上喜酒坛子来,场面便有些尴尬。
他们三个本都辟谷,凡世食物素来是可吃可不吃。唯一一个好吃的花簌还因为作学徒上学堂,时常在镇上医馆,或上她夫子家吃,是以这茅屋里的灶台便更是冷清,少起炊烟,家中便也少备食材了。而眼下再去挖野菜待客也是来不及的。
至于茶水,盈阙喝不惯茶,家中除了酒,便只有每日晨起挑来的清泉水了。
他们吃着酒,邀两个和尚清水对饮,着实有些奇怪。
好在那和尚颇知情达意,善解人意地主动讨了水喝:“适才施主布施的清水甚是甘甜,贫僧与小徒可否……多讨两碗?”
“当然当然!”花玦朝花簌抛去一个眼色。
花簌便去将灌满清水的茶壶捧了出来。
盈阙端着花玦替她倒满的酒樽,也不喝,只盯着那两个化不着缘,还莫名其妙地便坐了下来,与他们同桌对饮的和尚。
盈阙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留下作甚?”
花玦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他自然晓得盈阙若有不满,自会直言送客,既然问了便是真心疑惑。但他却担心两个和尚心生误会,便解释道:“我娘子并无他意,她的意思是,呃……”
花玦顿了会儿,一时竟也想不出合宜的问法来。
其实他也奇怪这两个和尚留着不走是个什么意思,也不见他们有借宿的意思啊,难不成就图两碗白水?
“哦哦!是贫僧失慎了!”和尚一副会意了的模样,“贫僧法号空心,这是小徒归了。”
“……”花玦还是微笑道,“我们一家子姓归,归来的归。”
和尚起身敬呼:“归公子,归夫人,小归公子。”而后又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和蔼道,“归了,看来你与这家善心的施主有缘呐。”
归了见花玦他们都盯着自己和师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凑到师父耳边小声道:“师父师父,几位施主是问我们来做什么的!”
空心也捂着嘴,压低声音回道:“为师知道!”
花玦:“……”
他听到了。
空心和小徒弟咬完了耳朵,立马又扯出了微笑来:“昨日夜里,二位施主可是趁夜闲游去了?”
花玦同盈阙对望一眼,花簌已咬着牙,替他们嗯了一声。
空心又说:“那便是啦!贫僧正是寻二位施主而来。”
花玦看着盈阙挑了挑眉。
他是翻墙进去的,没有经过寺门,自然也未看到寺名。
盈阙想了想说:“我未留意。”她也不晓得昨日那破落得几乎像是没有人迹的寺庙,是叫烂槐寺。
“贫僧正是烂槐寺内住持,多谢施主恩施的香油钱。”
盈阙不由看向花玦,她从来不带银子,是花玦留的香火钱,她都不晓得。
花玦温和一笑,转而问道:“大师是如何寻到寒舍的?”
问到这个,花簌留意到归了的脸上莫名露出几许苦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