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阮奉缨,出生将门,小的时候,我父亲还只是个参军事,父亲凭着一身武艺在战场立功,一路升到大雍朝的常胜将军,并训练了自己的阮家军。
我还有一个弟弟,名叫阮戚,自小也是酷爱武学。
小时候我常与他一同练习骑射,他的武学天赋比我高太多,我常有不服,便总与他比较。
长大后,他又学了剑术,武艺超群,而我却没有学,因为父亲说他身为男子,学好武艺可以入朝为武官,但我却不行。父亲说,我是将军之女,应当嫁个高门贵族,不能整日舞刀弄剑。
他说这话时,满目的可惜,我明白他在可惜我是一个女子。
凭什么阮戚就可以入朝为官,而我只能嫁为人妇?
我不服。
于是我便和父亲吵了一架。
夜里,母亲来看我,我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只觉父亲看轻我是个女子。
母亲搂着我,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阿缨啊,不是你父亲看轻你,是这世道,看轻女子啊!
母亲说这话时,眼里透露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惆怅,我当时只觉自己懵懵懂懂,似乎有什么道理,明白了又没全明白。
等我再大些,看着隔壁府的姐妹们谈论着胭脂水粉,切磋着琴棋书画,只觉甚是无趣,倒不如骑马射箭来得痛快。
我喜欢的,她们玩不了,我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约她们去蹴鞠、打马球。
一开始她们并不愿意,之后却又争先恐后地参与,我原本很是开心她们能喜欢上这些,可之后才渐渐发现,她们喜欢的并非是蹴鞠和打马球,而是隔壁马场骑马射箭的公子哥们。
她们时不时会偷看那些公子哥们,还聚在一起憧憬着自己嫁人时的样子,每每说到最后就是一番娇羞的打闹。
我一开始还很生气,后来又一想,左右有人陪我玩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远离那些无聊的琴棋书画便可。
可惜这日子没持续多久,渐渐的,她们又不陪我玩了,因为她们准备嫁人了。
最早嫁人的是我家隔壁的刑部尚书府的三姑娘,她才刚及笄便嫁给了一个进士,她出嫁那日我偷摸爬上围墙去瞧,只看到她顶着一个红盖头哭哭啼啼地由自己的兄长背出府。
她们不都盼着嫁人吗?为何还要哭?
我不明白。
直到有一日,父亲回府。
他突然把我叫至书房,面容肃穆地看着我,对我说:“阿缨,父亲为你定了门亲事。”
我心里一惊,只觉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父亲,为何突然要给女儿定亲?”我心里有些着急。
父亲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是宁王殿下亲自来向我求娶你的,阿缨,如今的形势,父亲没办法拒绝他。”
我愣愣地看着父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曾经以为,我的父亲是常胜将军,手握重兵,在长安是有一定底气的,不至于轻易被人逼迫。
后来我才明白,逼迫父亲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争。
我身为将军之女,在这个暗潮涌动的局势里,总要随父亲站队,投靠太子,或者投靠宁王。
父亲选择了宁王,而我,便只能是宁王夫人。
没想通时,我想问为什么,想通之后,我又想问凭什么。
就因为我父亲救了宁王一命,便要被搅进这个局里殊死一战,又因为宁王已有正妃,便要我嫁去做妾,凭什么?
我不愿意。
我开始绝食,开始哭闹,可不管我再怎么闹腾,父亲也绝不松口,最后只有母亲哭着劝我:“阿缨,太子如今已经容不下你父亲了,咱们只能投靠宁王,宁王多疑,你若不答应这门亲事,阮家以后在长安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父亲不是将军吗?他不是有阮家军吗?边境怎么能少得了阮家军坐镇?娘,咱们一家不能舍了长安吗,让父亲请旨,咱们全家都去北境,远离这个地方,随他们自己斗不行吗?”
“阿缨,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陛下不会放我们全家去北境的!”母亲无奈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绝望极了,砸掉屋里所有的东西,心里不住地怨恨父亲。
为什么要救宁王?如果父亲不救宁王,或许就不会被太子记恨,更不会被宁王盯上!他们二人之争,关我们家什么事!又凭什么要我牺牲?凭什么要我做妾?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一腔怒火无法宣泄。
最后都怨恨在了宁王身上。
出嫁那日,我穿戴上凤冠霞帔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何隔壁三姑娘嫁人时会哭。
女子一生,出生不由己,婚嫁不由己,爱恨不由己,事事皆不由己,如何不哭?
我嫁入宁王府,宁王给足了我排面,只差一点便要与正妃的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