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看向我，掩唇问我：“你数数，从王府入宫的旧人到遴选入宫的新人，一共没了多少个了。”
先皇后，莫婕妤，李美人，慕清辞，安贵嫔，一共五个。
“你知道多少？”我问她。
她笑道：“不多。我只知道莫婕妤原先得宠时，咱们现在这位皇后可是嫉妒得很呢。因此她与王美人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我问。
“其实也不算是交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一举两得，她答应了王美人，帮其对付先皇后，条件便是让王美人毁了莫婕妤。”
我一直觉得莫伊人当年是听了王美人的教唆才害了自己和孩子，看来我猜对了。
她对付了莫婕妤，那沈瀛不就是……
“依你所言，先皇后之死与沈皇后有关？”我立刻问。
她用一种嘲弄地眼神看着我：“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觉得自己终于能抓住皇后的一个大把柄了，但可惜啊，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猜猜是为何？”
……
这个女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这副气人的样子。
她等不到我回答，觉得没意思，撇撇嘴，继续说：“其实先皇后孕中为何多有不适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巫蛊之术是沈皇后派人嫁祸陈玉的，而先皇后早产血崩，是莫婕妤下的药。”
怎么会是她？当时她不是正在为四皇子之死悲痛欲绝吗？
虞妃长叹一口，感慨道：“这也是咱们皇后的高明之处啊！借刀杀人。她利用王美人对莫婕妤的教唆，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莫婕妤恨上先皇后，甚至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对先皇后下毒手。”
难怪，莫伊人死的那么突然，或许就是因为她对先皇后下了手，认为自己难逃一死，干脆就自尽了。
“有时想想，我还会觉得背后发凉，这个女人不止手段高明，根基也很深，后宫很多人都是她的手下，你啊，往后的日子就自求多福吧！”虞妃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
树大根深，心思歹毒，手段高明，擅长伪装，这样的人的确可怕不得不防。
只是，虞妃对我说得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既无认证，也无物证。
这时王御医来敲门：“明妃娘娘，您该用药了。”
这是在委婉地提醒我该走了。
“王御医请稍等片刻。”说完，我又看向虞妃。
“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她斜了我一眼：“怎么，还嫌我说的不够多？”
我摇头，平静地说：“既然你没话说了，那便听我说吧。”
“我在生小九时，听到锦唤说你将她拒之门外不理，那一刻，我其实很绝望。自从有了小九之后，我在心里很依赖你，因为整个后宫只有你和兰美人我不必设防。”
“我知道你若想害我，有的是机会，根本不必等到生产之日再动手，所以我还是觉得你不会真心想害我，因此我敢让露珠拿着木雕来找你，不是自取其辱，更不是挟恩求报，而是想赌我们之间的情谊，赌你是否会给我留一线生机。”
虞妃看着我，渐渐收了面上所有表情。
我继续道：“我不傻，玉芙宫所有宫人将南苑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的人被你一下子便找到了，只能说明你事先便留意了王御医的动向。”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在为我守着最后一张保命符。”
虞妃的眼眶蓦地红了。
“我知道那日你一定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因为你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两条死路，你的，或我的。”
她没有否认，一直沉默着，我看着她，也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
良久。
“呵呵呵呵……”她突然低下头，笑出了声，因为发笑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里没来由的酸楚。
露珠和锦唤走进来将我扶到步辇上，虞妃还在我身后不停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我经过那几棵光秃秃的梅树时，侧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兰美人。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
曾经梅花满枝头，如今独自过往愁。
我们皆是如此。
那日是我与虞妃见的最后一面。
陛下当夜赐下一杯毒酒，虞妃殁于红鸾殿中。
我在玉芙宫里为她祭了一杯酒。
想想往日，我一有坏事她便躲得远远的，跑得比谁都快。我一有好事，她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死活要缠着我。
如今她既参与害我之事，又算因我而死，过往种种便烟消云散吧。
今日过后，我身边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但是。
我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下弦月残缺暗淡。
她的命，连同秋雪的，我都一并记着！
虞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