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唇小声对我说：“昨日陛下命令玉芙宫的人都封住嘴，现下你有孕的消息还未传出去，只有我们二人和王御医知晓。”
“陛下未向我提这个。”我还以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兰美人道：“最近宫里发生太多事了，陛下也是谨慎起见，等你过了四个月再往外说。”
虞妃拿起一块糕点品尝，随意道：“你放心，我二人连身边的侍女都没告诉，绝对会替你严守秘密。”
兰美人轻声咳了咳，凑到我跟前，略有深意地说：“只需你月初去皇后宫里请安时谨慎一些。”
这话是何意思？陛下暗里想让我防的是谁？
我抚摸着小腹，此时这里装着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他那么小，是男是女还未可知。
这明明是我十年才得到的一个宝贝，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一想到往后七个月里我要处处小心，谨慎动作，还要忍受孕吐与隆腹之苦，我心里便没来由的慌张。
况且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毕竟他是在那样荒唐的情形下阴差阳错有的。
我若把他生下来，陛下会真心喜欢吗？
再者宫里并不安全，暗处的黑手太多，若她们要害我，或者害我腹中胎儿，那我岂不是要落得和端肃献皇后或尹美人同样的下场？
越想越心惊，不知不觉间我心里竟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孩子的好。
“其实……”太多的思绪困扰着我，使我不由地想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有玙楠与恒儿，已是儿女双全，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多一个孩子。”
“呸呸呸！”虞妃拍了我肩膀一下，教训我，“你这是什么话！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哪有嫌弃的道理！你糊涂啦？”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更不好受了：“我不知道！”
我转过身去不想她直视我，无奈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这有什么可乱的，你只要时刻谨记你是后宫的女人，后宫的女人最需要什么？”
虞妃伸出一只手递到我眼前，用手指比划着数字：“一，恩宠。二，孩子。三，位份。有了恩宠，才能有孩子，有了孩子才能晋位份。你如今便是恩宠也有了，孩子也有了，只要这孩子落地，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陛下都会晋你妃位！”
她看我没反应，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想，到时你不止是陛下的明妃，还是三位皇嗣的母妃，你母家又是吏部又是大理寺，这是何等的尊贵，简直就是皇后和贵妃之下的第一人了啊！”
皇后与贵妃之下第一人，那曾经是慕清辞的位置。
我怎么敢去冒这个头……
“不行！绝对不行！”她的话让我心里更乱了。
兰美人一直在一旁看着，许是见我状态太过反常，从中猜测出了些什么，开口问我：“你在害怕，怕什么？”
“我……”我抿唇，无奈道，“我说不清楚。”
“这有什么好怕的，有陛下护着你呢！”
虞妃说完叹了口气，坐回位置饮下一杯茶，抱怨道：“我算是相信了‘孕中多思’这句话，你们这些怀孕的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想那么多有何用？自寻烦恼！”
“说不定陛下就是猜到你会胡思乱想，才会让我们两个多来看看你。”她嘲讽道，“原先十年都不冷不热的，如今有了孩子才嘘寒问暖。”
陛下对我有多少感情我自然清楚，听她这话我心里倒没什么波澜。
兰美人洞若观火，说出的话一针见血，她问我：“昭仪可是因柔嘉贵妃之死才会后怕？”
我心中一颤，想说是，可又觉得不全是，干脆沉默不语。
虞妃听到兰美人提慕清辞，人也收敛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喝茶，不再搭话。
兰美人叹了口气：“柔嘉贵妃的事来得急，我们当时也看不清局势。原本想着陛下那样宠爱柔嘉贵妃，定会想法子保下她，谁知最后却……我们也很惋惜，猫猫狗狗的相处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一起喝茶聊天的姐妹。”
“诶呀！”虞妃放下茶，有些忌讳道，“提她做什么，你忘了陛下曾下过禁言令了？”
她又对我说：“你也莫想太多，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只管走自己的路！”
我自己的路……
夜里，我久久无法入睡，想起身去外面走一圈，刚好露珠起夜查看门窗，我便招呼她过来与我闲聊。
“为难你大半夜的还要与我说话。”
露珠笑道：“主子快别折煞奴婢了。您如今有了身孕，歇息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左右奴婢也不是贪睡的人，正好与您说说话。”
我让她同我一起坐到榻上，对她说道：“我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想不通，才会无法入睡。”
“主子在苦恼何事？”
我想了想，也没有从思绪中理出一个较为清晰的事来，便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