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过又败,转眼已至夏初,陛下再没有来过我殿里,我携卿卿去风采园小坐,试着教她下棋,不一会儿,遇到了司珍局的人,竟然直接无视我绕路而行。
我看了眼露珠,露珠会意,立刻唤住她们。
“站住,说你们几个呢!是哪个宫的?如此不懂规矩,见到婕妤在此,居然不行礼!”
几个小侍女也是胆子小,被露珠一吓,立刻就跪在地上,慌忙求饶:“奴婢见过婕妤,奴婢们是司珍局的人,因女官催得紧,着急办事,没有看到婕妤在此,奴婢该死,求婕妤恕罪!”
我也不拆穿她们,只道:“在宫中做事,性子要稳妥些,如此莽撞行事容易出错,幸得今日是我在,不与你们计较,若是遇上贵妃,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婕妤说得是,奴婢们一定不敢了。”
我上前看了看她们手里拿的东西,一件彩衣与一串打磨得很漂亮的珍珠,后妃正常的份例里,珍珠都是八月中送入,且分量不多,额外的应当是陛下赏的。
“真漂亮,不知是给哪位美人送的?”我问。
有人答:“是陛下赏给陈婕妤的。”
给她的呀。
我摆摆手让她们离开,回到风采园继续下棋。
卿卿瞧了我好几眼,突然道:“母妃也想要那串珍珠吗?卿卿可以帮您向父皇讨要来。”
我惊讶地看向她,见她很认真地在看着我,心下奇怪,与露珠对视一眼,我问她:“你为何突然要帮我讨要东西?母妃想要什么会自己去和陛下讲,不用你帮我。”
卿卿瘪瘪嘴,嘟囔着:“可乳母说我来玉芙宫就是要帮你的啊!”
我心下一沉,问她:“你乳母是何时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往日入夜,乳母陪我入睡时,都是这么说的,可我总见不到父皇,便找不到机会帮您说话。”
卿卿似乎还为此苦恼,可我却已是心惊胆战,幸得孩子藏不住事先同我说了,若是真跑到陛下面前开口,我便要被这小祖宗连累了。
“卿卿,你看着我。”
卿卿抬头,略带疑惑地看向我。
我郑重其事地开口:“小姨扶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帮小姨争宠的,你我私下以母女相称,便要时时刻刻以母女相待,母亲与女儿之间是没有利用的。”
卿卿垂眸,轻声说:“卿卿明白,只是小姨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也真心想帮小姨。”
她还小,不明白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帮,我也不愿她太早知晓君王的猜忌之心。
我摸摸她的头,说道:“没什么帮不帮的,只要卿卿平安长大,小姨便放心了,那些俗物俗事,都不重要。”
回宫后,我差人领卿卿去午睡,独自用玉石滚轮保养皮肤。
未出阁时伯母教了我许多变美的法子,我一直用着,多年不曾懈怠,效果也确实不错。
露珠为我点燃香炉,在一旁轻轻为我扇风。
我闻到一缕淡淡的香气,气味与往常不大相同,于是问露珠:“这是何香?”
“回主子,这是上个月新送来的香,据说是玫瑰与松木研制的香料。”
我又仔细嗅了嗅,只觉这香气中似乎掺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我天生嗅觉超乎常人,比旁人更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香一定有问题。
“露珠,把这香倒了,剩的香料好生留着,莫要再用了。”
听我这般吩咐,露珠明白我觉察出了什么,立刻照我说得做了。
确认没有人注意她的动作后,她才敢悄声问我:“主子,这香……”
“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要声张,便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这香真有问题?”露珠有些紧张地望了望四周,似乎看谁都不像好的了。
我摇头:“不清楚,不过不用总不会错,希望是我多想吧!”
“还有,今日卿卿的事,你如何看?”
露珠答:“公主的乳母安娘是潘家的人,在太子府时一直尽心护着公主,不像是那种长舌的妇人,奴婢想安娘应当不是故意教唆公主的。”
“我当然知晓她是自己人,只是这妇人目光短浅,不是个擅出主意的人,继续与卿卿亲近反倒不好,这样,你让香叶去伺候公主吧,她稳重。”
“香叶?”露珠睁大了双眼。
“怎么了?”这丫头怎么反应这么大。
“香叶是专门为您打理内务的,送了公主,以后这些事情谁来管?”
我疑惑地问:“你不能再提拔一个侍女吗?”
露珠撇嘴:“那些人哪有香叶做得好。”
“正因为香叶能做好,才要将她指给卿卿,我这里不缺人,但卿卿还是个孩子,需要一个稳重的人在身边伺候。”
露珠这才妥协:“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她。”
夏初百花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