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套房,顺手反锁上房门,慢慢走向肖老爷子。
他就这样站在肖老爷子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前这个人,生了自己,培养自己,让自己衣食无忧地渡过青春岁月。后来却为了低价收购一块地皮,贩卖了自己的婚姻。
这个人,他即爱,又恨;即憎,又恋。
这一瞬间,他理解了肖瀚舟。
瀚舟,对自己也是这样吧?
爱中有恨,恨中有爱。
肖老爷子也发愣,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沉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直到肖天辙轻轻喊了一声:“爸。”
肖老爷子一屁股摔在沙发上面。他指着肖天辙,食指颤抖着,嘴唇微微哆嗦,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肖天辙,“你、你……”
“天辙,天辙,我的天辙……真是你?”
肖老爷子的上半身突然瘫下去,歪在沙发上。
肖天辙吓了一跳,迅速扶起来老爷子,随后给肖老爷子跪下,“爸,是我。不孝子肖天辙回来了。”
“爸,天辙不孝。”
肖天辙说了这两句话,嗓音哽咽,握住肖老爷子的手,不敢看他。
肖老爷子浑身都在哆嗦,嘴唇也在发抖,手也在发抖,身子也跟着抖。
肖天辙握紧肖老爷子的手,“爸,爸,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肖老爷子的嘴唇已经变得发紫,呼吸急促,脸色也跟着发红,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
“爸,爸,你别吓我。”
“医生,医生。”
肖天辙站起来就要跑出去叫医生,这时,门把手动了一下,有人推门进来。
是肖瀚舟。
他推开肖天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小瓶药,打开倒出来几颗小药丸放在老爷子嘴边,“爷爷,吃药。”
肖天辙定了定神,拧开一瓶矿泉水抵在肖老爷子嘴边,“爸,喝水。”
肖老爷子吃了药,喝了两口水,安静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肖瀚舟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刀子,劈向肖天辙。
肖天辙很内疚,不敢看肖瀚舟。
“爸爸……瀚舟……”
肖瀚舟怒喝一声,“愣着干什么,扶着爷爷走啊。飞机等着呢。”
肖天辙给老爷子戴上护目镜和面罩,弯腰背起来肖老爷子,“爸爸,我背你。”
肖老爷子刚想说什么,肖瀚舟在他耳边说:“爷爷,多说一句,我不带你走。”
肖老爷子闭嘴了。
肖天辙听到了。
这个儿子就是嘴硬心软。
说什么飞机小,这不是放心不下,又回来了吗。
他背着肖老爷子快步走着。
论年龄,他也五十多岁了,即使身子骨结实,背着肖老爷子也有些吃力。可是他咬着牙弯着腰,背着老爷子快步走。
肖瀚舟也不帮忙,就跟在他们身边,扶着肖老爷子上车。
他们要坐车到停机坪去。
刚才肖瀚舟说飞机小,不带肖老爷子和肖天辙回国,可是他坐在车里,就是不发命令让开车。
艾麟心里叹气,总裁就是这样。
心软得要命。
他就知道,总裁每说一句狠话,心里都会不舒服。
等了一会儿,艾麟认命了,“总裁,老爷子心脏不好。”
肖瀚舟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推门下车。
他随身带着肖老爷子的救命药丸,这才救了肖老爷子一命。
这么一折腾,浪费了两个小时。一行人迅速上了飞机,飞行员和乘务员例行检查后,飞机即刻起飞。
沙棠好好洗了个澡,美美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终于想起来肖瀚舟。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酒店送的衣服,去找肖瀚舟。
可是肖瀚舟的套房根本没有人,保洁已经在打扫房间了。
她也不懂这里的语言,只好去问前台。
前台懂一些英语,问明白她的房号,拿出来一个小信封给她。
沙棠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机票,是飞往海市的。
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使用汉语写的:
沙棠,
我回来了。
我在海市等你。
肖天辙 即日
沙棠如同木雕一样愣在原地。
他回来了。
肖天辙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冰岛?
他怎么到了冰岛都不见自己?
这个人渣,这个混账。
沙棠咬紧牙关,捏紧机票,快步回房。
二十多年的岁月啊,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