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许身体紧绷，看着少年白皙的玉指微屈，轻叩弯刀上的玉石，在地上投射出幽暗影，杀意无声乍露。
在他手中连小命都保不住，何谈养生攻略？
少女垂下眼帘，眼中雾气弥漫，心底升起深深的无力感，在那人动手之前开了口。
“横竖都是一死，比起暴尸荒野，求你让我死得体面些。”
她听到自己苍白的声音在室中回荡，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最好是再修上一座衣冠冢，为我安身。”
孟知许掏出贴身玉佩，小心的递给他。
“你拿着我的玉佩去将军府，他们必会重谢于你。”
少年没有接过玉佩，撇见女子眼底的决绝，轻笑出声：“重谢于我？”
从前在阁中常有求他救人的，也有重金买他杀人的，却还是第一次见人求他杀自己还要重谢于他的。
“你想死，这有何难？”
少年冷面抽出腰前弯刀，刀上粼粼寒光映出女子发颤的眉眼，刀身又快又准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之处。
只要向前一步，必定会被一刀封喉。
孟知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惨白的唇抿成一线，抬眼望进他淡漠的眸子，坚定的摇了摇头：“太疼了。”
“疼？”
江九辞语调微扬，神色莫测，随意摩挲了下刀上的玉石，反手收回弯刀。
他修长又漂亮的手从袖中摸出两个形状怪异的罐子，吹响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骨哨，罐中缓缓腾起白色的雾气。
“选吧。”
他简短二字。
孟知许看了看漆黑的罐子，踌躇了一会，小声道：“哪样不那么痛苦。”
少年盯着她冷白的面容 ，语气中含着彻骨的漠然：“你既求死，还怕这些？”
沉默半晌，她伸手选了左边的罐子，打开盖子，便见杂草中有条正在蠕动的青虫，相貌丑陋又恶心。
“吃了它。”
江九辞拿出青虫，放于女子柔嫩的掌心，静静的看着她动作。
孟知许低下头，屏住呼吸，将青虫送入嘴里，咬都不敢咬的咽了下去。
少年微愣，盯着女子颤动的黑睫，扬眉一笑。
她明明很怕，却吞的毫不犹豫，脸上的神情像是在一心求死，又像是……在向他求生，生动有趣极了。
等了半晌，疼痛没有传来，孟知许才缓缓睁开眼，便见少年一双寒潭似的眸子审视着她。
“没死？”
他轻飘飘的声音落于耳畔，带着些疑惑。
“没死便跟着吧。”
他杀心已淡，不会再出手了。
少年眉目隽逸，接过她手中的芙蓉玉佩，伸出玉指轻触另一条像是没了生息的虫子 。
孟知许松了口气，冷汗侵湿襦裙黏在身上，冰凉又难受，风吹过来又不禁打了个寒颤。
其实她早就看出，那不过是条没有毒的食蛊，她就是在赌。
以她的性命来赴这场赌局。
看来，她赌赢了。
这里比想象中的更大，也更危险，布满机关和陷阱。
见少年随手打掉擦身而过的暗箭，躲在身后的孟知许忍不住感叹他的武功高强。
幸亏跟着他一块走了，要是她自己死个几十次都是不够的。
路的尽头有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暗道，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到不安。
“嘶嘶…”
黑蛇从他的手腕处爬下来，选择了最右边的一处。
只够一人通行的暗道，黑得吓人，孟知许紧张的攥紧了身前之人的衣物。
“公子，实在是太黑了，我眼力不佳，你就这般带着我吧。”
腰间的触感传来，如同刀刃划破血管时的绵软。
少年勾了勾唇角，微俯下身：“第二次，你可知随意拉扯男子腰带的女子，一般都是些……”
黑暗中他灼热的鼻息打在耳畔，孟知许面上一热，有些懊恼：“你……你别胡说！”
“你该庆幸我在胡说。”
少年笑意未达眼底，退远从怀里取出灯蛊，在黑暗中像是团小小的火球，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二人之后都未再语，暗道静得可怕，明明黑的看不见人影，可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住了，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黑蛇却弓着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回去吧。”
少年音落，黑蛇一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孟知许眉头微蹙，还未走到头，怎么就停下了。
只见少年半蹲而下，抽出弯刀使力插入某块板砖的位置，看上去坚硬牢固的砖石被他轻易撬起，露出了底下的玄机。
他扭动着机关，齿轮在他手中飞快运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