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
是所有人的。
望着满头大汗的董自辉,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刚进门的他身上。
只见他跨步上前,根本不理会在场的人,包括母亲、姐姐的错愕,几步跨到八仙桌前,一挥手,扫落桌上的两摞钞票。在桌子上大手一拍,指着何守道呵斥道:“你想干什么何守道,趁火打劫吗?”
何守道一个激灵,一脸茫然地跌坐下来,目光扫过对面的董自敏,没敢说话,又急急地看着旁边已经坐下了的董孝天。
董孝天虽然在全村的辈分比较低,但在这里因为妻子外甥何守道与董自敏的关系,只能各兴各叫了,而且自己又是村长,那可是全体村民选出来的。因此,辈分的高低已经不能影响他权威的存在了。
他安慰地看了老婆的外甥何守道一眼,又盯着站在八仙桌前的董自辉,无声地笑笑,弯腰一一捡起地上的钞票,摞在一起,用肩头抵过董自辉,把钱一摞一摞地庄重地放在桌上,拍了拍,盯着董自辉缓缓地点头问道:“你想干什么?”
董自辉没想到有“干部”出头,一时无语,只愣愣地看着董孝天,疑问的目光似乎在反问;“你想干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又把目光投向了董自辉身上。
董孝天见董自辉不说话,就哼笑了一声道:“考上大学就以为自己是秀才了?就是官老爷了,虽说这是你家,但这么多长辈在,你就这么五马长枪,黑着脸闯进来?这不是给董氏家族丢人吗?你文化人的教养呢?董氏家族诗书传家的传统到你这里就不、不值得信守和尊重了吗?啊?”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这是至理名言。
董孝天可是天天书报不离手的,尤其是原来是“县团级领导”的读物《参考消息》,若干年来,董孝天可是一张不落,甚至是反复读过的。
一连串的反问,让董自辉有点不知所措,一时组织不起来反怼的话语,只愕然地盯着董孝天。
董孝天见他如此,以为气势上压倒了这位董家的后生,虽然他现在也算得上一个“准大学生”了,但为人处事确实来嫩了点。唉,该敲打敲打了。否则就算是念了大学也是要吃亏的。
现在这社会,智商固然重要,但情商更重要。智商决定胜败,但情商却能保证不败。
有机会一定要给这小子说道说道。
“我找他!”董孝天正想着,董自辉一指何守道沉声喊道。
“咦,这是要单刀直入啊。”董孝天心里一惊,这种场合,重要的是控制场面,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否则就免不了出洋相。这和是不是村长,当不当干部没有多大关系。于是,就一笑道:“这是我家那口子娘家的外甥,你们要认识的话,就更好说了。就在这儿说吧,大伙也做个见证。哪儿说哪儿了。”
实际上董孝天这是在搅乱局面,以便自己做好对付董自辉发难的准备。因为何守道在地方戏“彭都琴书”上的造诣是看过他演出的人公认的。只是那只跛脚连累了他取得更大的成就,更高级的文艺团体要招他,可是……他只能在一些私下的“堂会”上露露面。即便是如此,但名声还是足够大的。
因为作为非遗的地方戏,彭都琴书是坐着表演的,尤其是司扬琴的角。
“这是私人谈话。”董自辉终于恢复了理智,盯着董孝天很坚定地说道。
董孝天心里一愣,探寻地看了看杨翠萍和董自敏,又看了看何守道,摇晃了一下脑袋有点勉强地说道:“好吧,你们里屋说去。只准说,不准动手。”
董自辉黑着脸,朝何守道招手,率先开门进了里间屋。
几个人都不无担忧地盯着何守道进去就关上的房门。
董自敏一脸紧张地起身走到母亲杨翠萍跟前坐下,目光还是紧盯着房门。
杨翠萍脸带担忧地望着房门,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女儿微微颤抖着的肩上。
“关门!”
何守道刚试探地跨进门来,董自辉的喝声就在他耳边炸响。
何守道一个激灵,急忙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然后侧身退到门边。
“自辉老弟……”何守道偷眼看着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的董自辉。他的胸脯在起伏着,叉着的双手紧紧地扣着腰带。
他骤然一举手,沉声喝道:“少套近乎!”
“……哦……”
“你想干什么?”董自辉骤然转身,盯着何守道的眼睛喝问道。
何守道也是猝不及防,垂着双手,佝偻起腰身,近乎失语地说道:“……我……我……”
“你什么你?!我问你,你打什么鬼主意?”董自辉指着他的额头,厉声问道。
“我,我没有主意……”何守道好像魂又回来了一些,口齿也清晰了些许。
“哼,你主意挺正啊。我家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你家里的钱?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