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勋说完,又很有些深意地盯了董自敏一眼,径自迈着稍微有点急促的方步,跨出了院门。
秘书谢小芸和保镖薛洪魁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紧跟在他的身后。
薛洪魁还不忘把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董自辉,看样子是怕他会突然出手袭击自己的老板。因为在他的观感里,董家窑就是个不讲武德的地方,就像清代名人”乾隆“所说的“穷山恶水,泼妇刁民。”这是他当年应聘当盐山首富保镖时,师父黎寿山所说的,也是师父不太赞同他到盐山履职的原因所在。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不仅盐山,就是彭都一带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民风向来彪悍,不是一般人相与得了的。“注意身后”也是他师父黎寿山谆谆的教诲,而且让薛洪魁屡避风险,受益终生的信条。
眼见这说不上“腥风血雨”,至少也算得上是“疾风暴雨”的冲突,被这位“不言愁”的“壮志少年”消于无形,骨子里承继了“人血馒头”的村民们顿觉无趣,在错落的唏嘘中纷纷告辞。
原本是一场喜庆的“升学宴”变得场面不尴不尬。众乡亲都感到莫名的失落,脸上满是落寞,起身离座,与董孝天拱手道别,这一“拱手”,确实也显示了不少秦汉古风。
这场面让董老栓心里颇不是个滋味,可是,宴请确实是以董孝天以“村长”的名义召集的,客人中也确实是看着董孝天村干部的面子才出席,并掏了份子钱的。
董孝天讲究,知道好人做到底的理儿,就站在院子门口殷勤地送客。而且还不乏热情地相邀“改天再聚”。
董老栓带着董自辉和英姿飒爽的董自敏站在旁边,朝着众乡亲致谢。
但是,走了的人并没有怎么在意他们的存在,最多寥寥几个人在拱手谢过村长之后,好像突然发现他们的样子,微微颔首,迅疾离开。
仿佛怕染上“腥臊”一般。
等客人们散尽,帮厨的乡亲们男男女女地聚拢在靠里的两张台上,大吃大喝起来。
董老栓带着姑娘儿子有点拘谨地跟着董孝天给两桌帮厨的乡亲们敬了酒,待要先行离开,账房的二喜子拿着礼簿和礼金的袋子,走到董老栓跟前,颇为礼貌地叫了声“老栓叔”。
董老栓心里有点不痛快,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照常地送着客人。
二喜子讪然一笑,抱着礼簿在旁边守着。
懂事,怪不得董家窑但凡有个大事小情,有这种场面的时候,都请他来做账房。看重中的是大概就就是他“拎得清”。
等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董老栓带着董自辉和董自敏要向董孝天表示谢意的时候,却不见了刚刚还站在身边的董孝天。
他一脸愕然,二喜子满脸带笑地迎过来,笑意连连地说:“老栓叔,村长为你家的事操劳了两天,累了,先回去歇着去了。”
董老栓望着二喜子,脸上露出明显的落寞,可是并没有言语,只是望着二喜子始终笑意满满的脸,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说出来。
“您坐,老栓叔。”二喜子伸手示意董老栓在就近的一桌前坐下,又迅速地把桌上的碗碟收拢了一下,腾出空来,摆上礼簿和礼金的袋子,在老栓对面大喇喇地坐下。
董自辉和董自敏姐俩在旁边低声地讨论着什么,并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老栓叔,恭喜公子高中。今儿个的升学宴很成功,全村四十二户,根据村长的要求,全部到会,只有五户人没到,但礼到了。”二喜子说着,打开了礼簿,一页一页地翻着,指着最后一页的一连串分类数字说:“总共收礼金一万两千八百元。”
董老栓一听这个数字,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注意地看着二喜子,眼睛瞟着旁边长凳上的礼金袋子。
二喜子暗笑一下,拿起礼金袋子顿在桌上,三下两下解开扎口的棉绳,扒开袋口朝董老栓一笑道:“都在这儿了,您点点。”
说完抱着膀子盯着董老栓的反应。
董老栓扭头瞟了一眼旁边正在辩论着什么的董自辉和董自敏姐俩,微微地叹了口气,拎起袋子,把里面的钞票抖落在桌上。
二喜子伸手帮他按住两张要飘落桌下的大钞,推到董老栓的面前,脸上挂着不落,甚至更深的笑意。
董老栓也不说什么,盯了二喜子一眼,一五一十地开始了点钞。
二喜子依旧是满脸笑意,但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桌上的钱从一堆倒向另一堆,眼睛一眨也不眨一下。
二喜子也是董家的子孙,大名叫董二喜,在董家窑也是个殷实人家,但他十一二岁的时候,爹娘得病相继去世。靠着一座祖传的院子和几亩薄田勉强为生。
但他自幼聪明,人长得也机灵秀气,有几分讨喜。而且很擅长音律,也懂点诗词什么的,稍长,村里兴“土地流转”,他就把自己的地转包给了亲戚,自己就走村串户地干起了专职“账房”甚至有时客串“司仪”的活计,也算是整日里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