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她突然觉得什么都放下了。
周倬站在身旁,看着屏幕光影映上她的脸,未接来电显示为孙汉邈。
她合上手机,抬头看他:“怎么不开车,在看什么?”
“看你。”
她呼吸一滞,周倬轻笑了下,接着说:“看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在看要不要回电话。”
“所以,今天是谁惹我们女王不开心?”
“是你啊,你这个混球让我一个人直面恶鬼!”
“好好,都是我混球,我知错了,女王已经骂了一下午啦,可以饶过我了吗?”
“看你表现。”
“真不回电?”
“嗯?”她疑惑地看向他。
周倬望向星空,织女星明亮:“趁着夜色好,给你回电讲清楚的机会,我等你说完再走。”
“我没什么好讲的。”
“那就,拉黑,回家。”
她垂了眸:“也没法拉黑。”
“为什么?”
“哥,他来找我了。”
他目光暗沉下来:“谁?”
“就是……我前男友,他来南方找我了。”
“来就来了,反正都分手了。”
“嗯。”
“你还在意?”
她抬头撞进他幽深晦暗的眼睛,听见他轻声说:“那也没用。”
他想,还在意又怎样,他们已经分开了,被撇下过一次的人,凭什么和他争。
“什么意思?”她莫名地问他。
他轻笑:“一个分手的理由,会成为你们次次分手的理由,破镜无重圆。”
“可是,我们是因为异地。最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
哥,线上聊天没有语气,异地会互相误解对方的意思,生气像是开心,开心像是吵架。四个月前,我们为一场电影的剧情吵了很久,他连夜坐车来找我。
那时候,我想如果他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退一步,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说再等等,第二天清晨醒来,我看着他同领导打了个电话,两个小时。
之后,他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晚上坐车回去,没告诉我让我等他回来。
我们互相冷静了一周,我同他说了分手。”
“襄襄……”他不愿再听,拉开车门,将她送进副驾,“可以等待,但没必要吵架。”
“什么意思?”
“他不够包容。”
即使过了几月,回头来找她又怎么样,就算他们曾爱到轰轰烈烈又怎么样,问题本质不在异地,而是包容。
他对她说了声回家,关上车门,再次启动汽车。
在车辆驶出停车场,星光落满车厢的那一刻,他很想说,这二十六年来,我习惯性地收拾残局,何曾和你吵过一次架。
又何曾对你食言过一次。
回到家中,他辗转难眠,彻底意识到,比起宋崇朝,更麻烦的是另一个人,因为她还在意。
即使分开四个月,她对那个人仍残留着旧情。
而他明天将带她返回南方,那个人在那里等她,等她破镜重圆。
做梦,他轻嘲,难道他还会再一次亲手将她送到别人身边吗?
星光流转,朝阳升起。
金灿灿的朝霞映满天际,他开车带她驶向南下的高速。
车里放着她喜欢的音乐,轻盈简洁,她靠着车窗,抱着零食,吧唧吧唧,看窗外的彩霞。
昨晚她始终没有给孙汉邈回电,似乎这样一切都还在原来的轨道上,但她知晓,当她落地时,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孙汉邈辞去了北方的工作,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南下,为了回应旧日的山盟海誓,为了寻她。
十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只是中午短暂地停在一座服务站休息,她看着周倬开到后期,有些疲惫的模样,想同他换一换,又被拒绝。
帮他开了罐能量饮料,他凑近喝了一大口,睫毛很长,柔顺地垂下,像蝴蝶扑闪的翅膀。
碧蓝的天空成了他的背景。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见了城市的影子,收费站闪烁着灯光,站牌后方是满天云霞。
云霞堆积在一起,向上延伸出圆润磅礴的体势,夕阳将蘑菇云彩的西侧铺上梦幻的玫瑰粉,像是新海诚电影里的一座座浮空之城。
她垂头从包里拿出相机,架稳,记录下这一刻的焕烂云霞。
随着汽车驶入城市,遥远地平线上的云霞被高楼遮住下缘,弧顶勃发成朵朵盛开的花,边缘云气缠卷勾连着,铺满天空,如同一片片随风扬动的雪白经幡。
经幡之上,雪色的云霞花瓣叠压掩映,云之穹顶还在向上翻卷着,迅速抽枝发芽,向四方舒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