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微微弯身:“王爷。”
阿止和婢女们欠身。
谢宁川一身紫色蟒袍,携秋雨寒气而来,抬手将斗篷褪下,放在一侧正弯腰托举双手的婢女手里,随即眉目淡淡,转动轮椅落座。
目光随意扫过。
谢宁川眉心动了动,拿起箸子,浅尝几口便放下。
“程伯,上汤吧。”
“是。”
管家,也就是程伯,迅速看了眼满桌的佳肴。
这一桌的佳肴,愣是没让谢宁川多吃几口。
心中升起淡淡忧虑。
朝阿止走去,低声吩咐她将白莲戏珠端上来。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汤不过三碗在这个汤上不作数。”
阿止垂眉:“是。”
俯身退下去了后厨。
走前她叮嘱过用文火文着汤盅,现在只需将它带过去即可。
谢宁川望着外头的湿气朦胧,面色微微泛白。
程伯看在眼里,弯身靠近:“王爷,可需唤苏大夫过来?”
谢宁川乌黑的眸子沉沉的,压下膝腕处密密麻麻的刺痛,声音暗哑:“不用。”
程伯眼中忧虑更甚,心下轻叹,安静退回原处。
适时,阿止端着汤盅上前。
掀开盅盖儿,取了一个新碗盛汤。
白莲的清香随着汤的晃动扩散开来。
阿止轻轻嗅了嗅。
和她做的有些差距,却也难得了。
白莲戏珠可不好做,要去最新鲜的白莲洗净去皮,切成小块和些许银耳一起放入锅中,先用大火煮沸,再加入少许珍珠、枸杞,然后用小火熬制半个时辰,冷却一刻钟后,再用文火文一刻钟。
如此,就能达到浓稠却不粘腻的效果。
这白莲戏珠本就耗心耗神,她也就做了那么一次。
阿止盛完,退回一侧。
程伯上前取了银针试毒。
她悄悄打量着。
先前那些菜怎么不试毒,偏挑这个试?
程伯试完毒,又退回去。
阿止迅速低下脑袋。
谢宁川敛着眉眼,平静喝完。
只一碗,便不再喝下,抬手让婢女撤下。
程伯眉心蹙起,担忧道:“王爷,您再吃点吧……”
“不用了,”谢宁川打断他,转动轮椅拿过斗篷披上,侧眸看向程伯,却被他身后垂首站立的婢女引得目光微顿,旋即抽回视线,冷淡道,“把我今日带的奏折拿去书房。”
余光再次不受控制瞥向他身后的阿止。
那个身影,好熟悉……
停顿几息,他垂眼离开。
摄政王在位五年,把控朝纲,送去御书房的奏折多数被他拦下来,带回王府批阅,且当今圣上还默许了他的作为。
“是。”
程伯头痛地看着一桌佳肴如初来时未动分毫。
王爷甚少吃这么一点,就连素日里最爱喝的白莲戏珠,也是头一回只喝一碗便作罢。
盯着婢女撤去的菜肴,喃喃自语:“怪哉,王爷今天是怎的了?”
“还能怎的。”
外头忽的掠过一抹墨绿色身影,定睛一看,是谢宁川身旁的心腹,高栎。
高栎撩起衣袍坐下,抄起茶杯将茶水灌入肚中,手掌抹去嘴角的茶水,剑眉上挑:“程伯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何日?”
程伯愣怔几息,旋即如棒当头一锤,恍然大悟:“原是如此么……到也难怪,都五年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高栎和他都心知肚明,也深知那两个字无论是在谢宁川心中,还是在朝堂深宫之中,都是不可提及的禁忌。
高栎撇了眼离开的婢女,见怪不怪道:“王爷今日又没吃多少?”
程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王爷吃的本就不多,今儿个日子特殊,吃的更是比往日少的多。”
哐当一声闷响。
高栎拿着茶杯的手砸在桌上,双眸微张,瞪着程伯。
“那不得准备点?程伯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赶紧让厨子煲汤去啊!”
程伯被他的动作吓一跳,闻其数落责备的语气,登时和他吹胡子瞪眼起来。
“臭小子,我需要你提醒?王爷连白莲戏珠都只喝了一碗,还能准备什么?”
高栎一噎,气势瞬间蔫了。
他本就是一时拱火,被人卸去火头,那还气势得起来。
蔫巴巴道:“我这不也是着急嘛。”
“行了,”程伯也懒得和他纠缠,打发他去搬奏折,转过身对阿止道,“你去后厨告诉老张,让他再做一份白莲戏珠。”
老张,就是那个做白莲戏珠的厨子。
阿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