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姬凌天揭开树枝时心里的忐忑多过恐惧，在看到蜷缩在枯叶上的小怪物时松了口气，却没放下掌心削铅笔的小刀。
怪物的五感并不敏锐，也可能是黑暗蒙蔽了它的五感，直到树枝被移开，天光漏了进来，它才抬起头，看到是姬凌天手忙脚乱往起爬，要往姬凌天旁边蹭。
姬凌天观察它，等它靠近时犹犹豫豫地用没拿小刀的手碰怪物的脑袋，怪物被指尖点到额头还觉得不够，蹦跳着想要蹭更多，眼睛却一直看着姬凌天，被阳光刺出透明的泪水也不愿意移开。
姬凌天这才注意到小怪物的眼睛其实是一种偏向茶色的灰，中间一道黑色的竖线，看人时直勾勾，有种冷血动物特有的冷，只是平板的五官和娇小的体型中和了这种不适。
原来这个怪物的眼睛在夜里会发光吗，难怪跟的那么紧。姬凌天想，手指下意识往怪物的眼珠子戳，怪物不愿意躲开，也不想让姬凌天离开自己的视线，因而闭上了被戳的那只眼睛，眼缝有泪水滑落。
姬凌天摸到他的眼皮上也有细小的鳞片，并不扎手，也没什么危险。至少不像姬凌天最开始想象的那样到处都是血，村人的衣服挂在怪物身上。
想到衣服，姬凌天这才意识到怪物仍是光着身子，只是之前天黑没有注意，刚才只顾着观察它的危险性，忽略了其他，此时才意识到，手快地将一旁的树枝推下去，砸到怪物身上。
树枝不重，砸在怪物的鳞片皮肤上也不疼，因此怪物只是茫然地看着姬凌天，不明白她为什么给自己这些东西。
“你快，把自己的身体盖住！”
姬凌天眼睛瞥向旁边，嘴里急切催促。她是趁着巡山队那些人回家吃饭时跑上山的，并不能待太久，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怪物抱着树枝没有动作，像是不理解她的意思。姬凌天没听到声音，飞快扫了一眼又移开视线：“你怎么还不动，不能随便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
说完意识到这是怪物，犹豫人类的要求怪物需不需要遵守，视线慢吞吞挪回来，发现它仍无辜地看着自己，树枝只能遮掩大半干瘦的胸膛，下半身是粗短的蛇尾，像全身的营养都跑到尾巴上了。
姬凌天沉吟，一时间拿不准要不要让怪物挡身体，最后放弃：“好吧，算了，当我没说。你要不要吃东西？”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烤小鸟和两棵野菜，一齐递到怪物脑袋边，等它选择。
怪物歪头，一声不吭看着她，像不理解她的意思，也可能还不饿。毕竟上次看到它进食还是吃自己的胎衣，姬凌天拿不准它是吃素还是吃肉。
她将野菜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嚼碎后留下满嘴苦涩的味道，强逼着自己吞下去，又递到怪物眼前。它这才明白这是可以吃的，张嘴要咬野菜，它的嘴像没有边界，可以张得很大，嘴里也没有牙齿，只有一根短短的红舌头，也许这就是它不会说话的原因。
姬凌天这下彻底没办法将它当成奇怪的同类，将手里的野菜扔进它的嘴里快速收回手，怪物闭合的很慢，等姬凌天的手拿开才慢吞吞合上，没切碎的野菜将扁扁的下巴噎出一个鼓包，脖颈的肌肉蠕动，让这个鼓包从嘴巴移到脖颈，最后进入肚子消失不见。
姬凌天看得目不转睛，她只见过山里的蛇吃老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原来半人半蛇的怪物也是这样吃东西的吗？
怪物吃完也没什么不适的反应，只是目光落到姬凌天的另一只手上，那是一只无油无盐的烤小鸟，想着是给怪物准备的，姬凌天连毛都没拔。见他看过来，姬凌天将烤小鸟往嘴边晃了下，重新举到怪物面前，示意它吃，怪物这次却没动。
姬凌天疑惑地看着它，对视几瞬，突然明白对方是在等自己吃，她不愿意委屈自己吃这种东西，将小刀揣进口袋，伸手掰怪物的嘴，强迫它张开后将烤小鸟扔进去，像吞野菜那样吞下去。
虽然被迫喂食的怪物委屈巴巴地看着姬凌天，她本人却是一本满足，感觉找到了投喂自家小狗的乐趣，连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她手撑在地上跳进坑里，怪物被她的东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截，姬凌天仔细打量它，虽然丑丑的，但毕竟才是出生没几天的小怪物，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你真的听不懂我说话吗？”
“如果你点头，我就收养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g……怪物，怎么样？”姬凌天及时改口，眼睛死死盯着小怪物，等它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怪物的体型比第一次见大了些。
怪物一脸茫然看着她，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双方都在鸡同鸭讲。
“好吧，”姬凌天死心，“你愿意听我的话，让我一直陪着你吗？愿意的话就过来蹭我的手。”
说着，手向前向下伸，是刚才摸怪物头的姿势。小怪物眼睛一亮，高高兴兴蹭过来，用脑袋蹭姬凌天的手，灰白色的蛇尾不自觉往她身上缠，被她抬脚踩住：“既然没有异议，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