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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旦的教名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回想起来自己随口一说,真没想到拥有奇效。
菲利普居然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李旦也是天主教徒!
李旦觉得这简直是如有神助啊!
他看见菲利普的眼睛突然就亮起来了。
没办法,且不说给他洗礼的是葡萄牙的修士,即使是西班牙的修士,恐怕也会不齿于提起他们曾做过如此失败的一次传教。
李旦的这层身份无疑在菲利普心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这种人性的亲近感来得玄之又玄,甚至不可理喻。
菲利普每天见到的每个人都是天主教徒,但那些人却不会给他带来这样的亲近感。
而恰恰是李旦这个跟他素昧平生的明国人的出现,平因这层关系而感到亲近,就好像异国他乡遇见老乡,是人们被不安浓重包围时突然得到的一抹安全感。
有时候这种安全感在无其他条件的情况下会逐渐消停以至擦肩而过,但有时候也会快速增进双方关系。
国王殿下不动声色,他很清楚自己对李旦的好感归好感,但现在他们谈论的事并非私人事务,他缓缓描述道:“这太空泛了,我需要知道更加准确的情况,比方说第一个好处,不与明帝国为敌,那么明帝国的界线究竟在哪?”
“陈将军是取得常胜、治理新西班牙、租借塞维利亚就心满意足,还是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战争?我要的不是一份保证,而是想要知道,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菲利普始终不懂陈沐究竟在做什么,倘若说敌意,哪怕陈沐什么都不做,西班牙人以己度人也会认为明帝国对他们报有极高的敌意与威胁。
但大明没有在战争后取走产银的秘鲁、富庶并战略位置紧要的西印度群岛,而选择荒凉难行的美洲北部与半个新西班牙以及南美的一片荒漠,
就像菲利普不懂为什么西班牙人统治新大陆要面对层出不穷的印第安人反叛,明帝国却能顺风顺水地将他们编户齐民一样。
这个现象可以归结于认知差距,表象是西班牙人仅有一小部分并未掌握大权的修士提到过给予印第安人作为‘人’的权力,但那也只是出于宗教目的与一点点萌芽状态的人文思想。
文艺复兴中肯定人的价值、重视人性的观点在改变封建社会固有认知,但短时间中改变有限。
发生在欧洲的文艺复兴非常伟大,但对大明几乎没有借鉴意义——首先这是资产阶级的人***,他们通过财富积累取得过去封建贵族的一部分话语权,增强了自己的地位,但跟最多的农民并无太大关联。
其次哪怕是农民都人***了,也没有用,因为中国古代根本没有神学束缚,什么叫束缚人性?就是连交配姿势都由教会给你规定好了,只准用传教士。
大明没有,大明不但没有还有点贪图享乐到礼崩乐坏了,把图做到画上、瓶瓶罐罐上,唐寅的、仇英的,漂洋过海流向包括欧洲的全世界,站着的、抱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侧着的、盘腿儿的、亭里的、野外的、马背上的,极大地丰富了欧洲人民的阅历与见识。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自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干嘛的什么时候才像桃花一样呢,嗯?
菲利普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大明要交朋友、赚钱,无意征服你们更多土地,义父让我来时专门嘱咐过,明西两国的了解还不多,相互之间看重的、需要的都不一样,要我悉心应对。”
“我的义父并非好相处的人,依照他的看法,因了解不足、沟通不利,明西两国只能用铳炮完成对话,现在西班牙说不上话,就只能适应。”
菲利普还是有自信的,虽然输了两次,但他仍旧说道:“如果战争再次开始,在西班牙的海面上,明帝国未必还能赢得那样顺利。”
李旦点点头,算是认了。
菲利普说的没错,西班牙舰队有不俗的战斗力,他估计要想势均力敌地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海上分胜负的战争,五年十年后建设好亚洲前哨站的东洋军府可能有一战之力,但依照目前情况,还是得北洋才有强大后勤能力可以在西班牙近海打上一仗。
要打仗至少舰队体量要达到相等才行,决战中一条船舰的强弱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没准运气不好接上一发射石炮的炮弹被打个大窟窿呢。
但傻子才打仗,只要三个六甲船队日夜不休地袭击海岸港口,这个月烧一座港、下个月焚一座城,抢完就跑,你西班牙日子还过不过了,尼德兰叛乱还平不平了?
“大王别急,我不是义父,义父已将塞维利亚租借地及西班牙事务全权交给我,我只知道几个肤浅的道理。”
“第一,挣钱的方法很多,战争来得快去的也快。”
“第二,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反过来也是一样。”
“第三,我李旦答应别人的事,不论如何,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