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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东洋军府二楼书房,陈沐放下笔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面前有点拘谨但分外年轻的马队旗军,抬手挠了挠后脖颈,无可奈何地问道:“所以,英格兰派来的使者随员,就这么让你吓唬着送去当伐木工了?”
陈沐知道这件事时已经很晚了,东洋军府针对农业、手工业的各项补贴告知发布后,从军府到县衙各个部门都忙着统计今年他们会补贴多少通宝、补贴的效果又会让县中各类急需农产品与手工产品提升多少。
并以英格兰去年出口呢绒作为总出口基准,来计算他们的货物涌入英格兰对其国内生产货物物价的冲击及合理推演来年的情况。
陈沐也顾不上德雷克和培根两个人,本以为他俩就踏实呆着,有什么让东海岸麒麟卫释放一条被扣的英船回去报信就行了,等到北洋三期靠港,大量福船从西海岸卸货装货一路开赴东海岸,倾销向英格兰的货物与艾兰王国复国军就能尽数派上用场。
一直到巴拿马的邓子龙派人发来书信,徐贞明从大湖回到港口休假,赵士桢准备要离开了,在走之前的宴会让陈沐想到还有俩长得跟别人不一样的家伙,就派人去找,这距离骑兵应明带着培根逛道君庙已经过去快一旬了。
陈沐才终于知道,原来伊丽莎白派来所谓的使者随员在常胜木料场当了名伐木工。
依照陈沐的眼光来看,眼前年轻的北洋骑兵生得面貌不算英俊,但宽阔的颧骨与有力的下颚无不昭示着这是个在骨骼上非常强壮的男人,事实上他的身体比骨骼更强壮,尤其身量在明朝人显得高人一等,大概有六尺高。
即使在北洋军中,这样的身高也非常出类拔萃,这大约是他加入北洋军时身体尚未长成的缘故,良好的饭食与训练让他自然而然拥有极好的身体素质。
“大帅,小人可没吓唬他,他自己心里揣着事,他伐木可是个好手,土民伐木一天能挣三十通宝,他每天都能挣四十!”
应明抬起四根手指语气夸张,又觉得有些放肆连忙把手收回去,有些尴尬地立正了低头赔笑道:“小人感觉,可能把他的伊比利亚病治好了。”
“别小人小人的,你可是大男人,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大一号。”陈沐挪挪凳子,换了舒服的坐姿,抬手让应明坐在对面,道:“你说他的伊比利亚病治好了是什么意思?”
在陈沐看来应明不但块头比别人大一些,胆子也比别人大,人家英女王伊丽莎白派来的使者随员被他送去当伐木工,而且还得每天拿工钱的一半儿给他,这得多大的胆子?
“回大帅,我每天都去看他,他一见我总问些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大禹治水的事儿。”
应明说着身子向前微倾,道:“而且我发现,书上说这叫伊比利亚病是不准确的,听他说欧罗巴所有人都有这种病,应该叫欧罗巴病,这种病让他很自卑,他一露出这些症状,别的伐木工人都不愿意跟他一块工作。”
“这两天他把十字架都摘了,所以我觉得他的病快治好了,这人有病了不能忌讳就医,只要他不忌讳,这病说治好就治好了,呃。”应明说着突然把嘴闭上:“大帅我不是有点话多。”
因为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沐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说的书,是那本多次意指陈某面皮堪比城墙的《防铳毙指南》,那算什么书?”
应明瞪大眼睛——陈月港,是你!
他和袍泽都挺好奇书里多次出现的陈月港到底是谁,在他们印象里,北洋重臣是清远人,智利的邵帅才是月港人。
还以为是邵廷达哪个很出名的同乡得罪过赵士桢呢。
陈沐看见应明的惊愕表情,意识到自己这是对号入座了,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
太年轻了!你们以为《防铳毙指南》防的是谁,嗯?
不过这个甲等骑兵应明确实挺话多的,但话又说回来了,真遇上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闷葫芦,也治不好培根的病。
“你每天都去看他,不训练了?”
“训练,我们小旗的正常训练从来都不偷懒的,训练之余战马带回马厩,晚上吃饭前小旗与旗副还带我们跑步,以前都是从营房跑到港口,路上瞧见拉不动车的百姓给人家帮把手,这不有这个事,他就是伐木我也得看着他,就跟长官商量,我跟宣讲官俩人从营房跑到木料场再跑回去,没远多少。”
应明说着笑了起来,道:“我们宣讲的治病本事比我强太多啦,几天聊下来培根都想参军应募了,对了,大帅,卑职能问您个事么?”
陈沐对应明这一小旗刻苦训练的精神非常赞赏,北洋骑兵的待遇最为优厚,训练上也极大偏重骑兵的大集群与小集团的应用,尽管这建立在足够个人实力的基础之上,但当他们成为北洋骑兵,训练上不可避免地会对团队作战有所强调。
与之相对的,个人训练科目的关注并不多,但在闲暇之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