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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陈沐就看到了德雷克从英格兰海岛上启程时带出的货物。
货不多,但做工都还不错,但相应的,价格也很高。
以呢绒为例,英格兰出产的呢绒为两种,一种是素色宽幅呢绒半成品,尚未染色加工,价格为每匹三十五佛罗林及五佛罗林的运费。
佛罗里是金币,一枚重一钱,而英制的匹则为十丈长、五尺宽,很大。
而明制一匹为长三丈二尺、宽一尺八寸,面积上比英制小六点五倍。
这意味着一英匹呢绒半成品价格在明朝值金三两五钱、银二十八两。
而经过染色加工后的呢绒,价值还要再膨胀三成。
“大帅,还有个问题是他们用金结算,国朝一金八银,而他们一金二十银。”
从金城被紧急召集过来的程大位拨弄着算盘,虽然在军府官邸神色有些谦卑,但他确实是整个新大陆对算学有最深理解的人,他对陈沐说道:“倘以金结算,则一匹未经染色的呢绒价比加工成品的潞绸贵近六倍。”
陈沐翻翻眼球,问道:“那其他的东西呢,价格比例?”
物价贵这是在陈沐预料之中的,欧洲正处于价格革命的过程之中,赵士桢查阅避水阁内存放西班牙历年物价资料得出西班牙的物价一直在不断攀升,欧洲是一个整体,以西班牙占据半个欧洲的体量来说,没有任何国家能在浪潮中置身事外。
算盘在官衙偏厅打得噼啪作响,东洋大臣陈沐、军府主事赵士桢、知县邹元标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程大位,让算学大师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汗水,越算越紧张。
一个个数据被罗列下来,程大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当算盘声停止,他用硬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条,搁置在旁再抬起头时,脸色非常不好:“大帅,除玻璃外所有物价都高于我们,包括盐、棉、羊毛、面粉、铜、铁、煤,都高,高得多。”
“而在质量上,他们产量最高的呢绒并不比我们在麻家港产的好,至多不过是伯仲之间;铁制品与铜制品则大多粗糙,硬要比的话,不说闽广,两京一十三省随便哪个卫所军匠都能做出这样水平的东西。”
在制造业尤其是纺织行业,古中国就从没怕过谁。
“只有玻璃比我们的琉璃价低,如果没有大帅做生意别出心裁的方法。”程大位说了一句褒奖但让人听起来并不像在夸奖陈沐的商业才能,他说道:“那么除了用货物与黄金大量换取白银外,向他们买什么都是不划算。”
黄金换白银?
陈沐觉得这并不合适:“还是用货物换更好,我们的金不算多,不够支撑大宗货物买卖,何况才两倍利润,不值得商船跑一趟。”
赵士桢突然开口道:“大帅,学生有疑惑存心许久,为何大帅不愿让西班牙王室赚钱,却不在意英格兰王室?”
“不在意?你是指什么,让他们的女王赚钱么?”
陈沐笑着摇头,但很快脸上的笑意便隐去了,非常慎重地说道:“我当然在意,在大明之外的每一寸土地上,我都不想让任何人从我手上赚到一丝一毫。”
“但买卖总是有赔有赚,区别在于让谁赚……西班牙很大,费老二好战,并且不论他愿不愿意都会视我为眼中钉,他的国家留不住有才能的人,所以钱让他的百姓赚一些更好,他们会像最忠诚的二道贩子给我们进货。”
“而英格兰很小,但女王明智,为百姓制定了利于发展的法令,所以比起他们富有创造力的国民,钱让女王赚走更好,毕竟他们和咱们不一样,难道他们的王室会想方设法用国库给百姓修路挖渠么?”
“更何况,让他们赚点钱也没关系。”
陈沐笑了:“就像我说的,英格兰很小,一两年内就会爆发战争,他们很依赖欧洲的商品,而一旦开战经济必然衰弱,各项物资都会短缺,为了更好的胜利,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多从他们那买一些东西。”
“程先生,看一下铁、棉花、亚麻、羊毛、铜的价格,如果赔本的不算太多,我会让商贾从那里买入一些。”
程大位只是扫了一眼账目便信手拈来,准确地报出大概都要贵两三倍的价格,最后说出结论道:“既然是赔本,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买卖?何况这些材料,我们都有,哪怕不从大明运,亚洲也皆有生产。”
“不会赔本,只是赚得少一点罢了,成本更高的原材料会让加工品的成本上升,但加工品在他们那的价格也很高,我们一样是赚钱的,虽然这些货物用自己的原料成本会低,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和英格兰抢夺欧洲市场,而是为打压英格兰制造业,若是抢夺欧洲市场,过程自然是大明多卖出一匹呢绒、英格兰就少卖出一匹呢绒。”
“但打击制造业,过程则是我们用他们的原料多生产一匹呢绒,他们缺少羊毛就要少生产一匹呢绒,同时因为多生产,一样会抢占他们在欧洲的市场,他们圈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