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轰击一直持续到傍晚,明军阵地像个憨厚的壮汉,对恶作剧毫无埋怨,永远用心平气和的溺爱眼神相隔千步望着贝尔纳尔。
西军炮队没有气馁,似乎不用火炮把明军工事摧毁就不会发起进攻般,不断用那四门小炮向障墙轰击,这确实是有用的。
在第三次重新填充四门佛朗机炮共十六个子铳时,西军炮兵即使间隔千步距离,也已能至少准确地将两颗炮弹投射到障墙上。
只是无法击穿。
充足的时间、不会还手的目标,让西班牙炮兵于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向阵地投射出两架马车的炮弹,极大减轻辎重的负担,但对面的明军阵地依然和他们来时一样。
还报废了两门炮。
“谁能告诉我,明朝人为什么要在峡谷里修出这样坚固的工事,那些奴隶在种玉米时从未表现出惊人的力量天赋,为什么能把条石运到这里让明军修出防线?”
贝尔纳尔有些气恼,尽管他的部队没有任何损失,比埃雷拉接战两个小时全军覆没要好得多,但几千人在峡谷这样的地方看了一下午打靶,结果靶子没事炮却先坏了,这种情况本身就非常气人。
“整个下午,除了一颗炮弹把棚子打出个窟窿,我们还做了什么?”
被起名为耶稣的赫苏斯对此也感到气馁,宽度接近半里格的峡谷散步超过十个矮小城堡般的障墙,纵深交错地布出两条坚不可摧的防线,他整个下午都在研究如何攻破。
“不攻破防线就进攻是不可能的,他们在学习,那些工事的布置,和我们的军团连队展开后布置一样,中间闪出缺口,由后面的方阵补上,只要军团攻进去,就会像印第安人攻进我们的方阵一样,受到来自多个方向的打击。”
“而在工事布置上他们也在学习,那些石墙表面覆盖了草皮和土,与棱堡外墙相同,能消去炮弹的部分冲击,内部应当为木头与坚固的条石,回旋炮无法摧毁。”
实际上赫苏斯心中最大的疑问,是那些几十米宽的墙壁究竟有多厚,他对贝尔纳尔开口道:“我们爬到峭壁上的瞭望手应该会带回关于工事更多的情报。”
“我认为现在最紧迫是要将雨棚及阵前木墙搭建起来,今天的风有些大,天阴得也比往常早,夜里可能会下雨。”
赫苏斯用鼻子尝尝出了口气,道:“下雨不好,我专门为明军准备的火枪手连队会派不上用场。”
“不,明军的火枪比我们多,多得多,下雨很好。”
贝尔纳尔摇头道:“你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后面的商人,如果下雨的话他们的射石炮就没用了,今天夜里,我要用两门射石炮推进到能击中工事的距离,但一个银币都不会付给他们。”
“如果那两门重炮能派上用场,胜利后我会付给他们十分之一的战利品。”
“别管什么方法,用射石炮轰,下雨了就用剑盾兵和骑士杀进去,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攻进港口。”
贝尔纳尔走到门口,撩开白色的帐帘,阵前的方阵兵已经换了一批,士兵因疲惫而松懈,仅仅一个下午士气便急转而下。
无法摧毁工事极大地打击了士兵们对获胜的信心,尤其面对多个战场多次战胜他们的明军。
至少战斗进行到此时此刻,整个过程如果传回旧大陆将成为跟随贝尔纳尔一生的笑柄——战斗从中午打到傍晚,明军一枪未发、一炮未放、一人未死。
反倒西军四名士兵因火炮炸开而开膛破肚。
“海战应该已经开始,最快只需要四天,明军骑兵就能从北方绕到我们身后,进攻必须要快。”
赫苏斯看了贝尔纳尔一眼,他能感觉到,坚固的工事不但瓦解了士兵对胜利的信心,也瓦解了贝尔纳尔的。
虽然说他们只管打仗,以后的事情不需要他们这些人考虑,但现在这种气氛谁都能感受到——如果这次战斗再输掉,整个新西班牙以后没人会敢于同明军作战。
哪怕还有足够的兵力,明军的威望都将使每一个西班牙士兵充满畏惧,听到明军来袭的消息便会丢下武器逃跑。
就像法国军队战场上与西班牙方阵狭路相逢时所做的一样。
仆人在贝尔纳尔耳边说了几句,替主人去军阵最后寻找商人们谈使用射石炮的事,没过多久就有头上插着火鸡羽毛的印第安人从北方崖壁下灌木中钻出来,直奔白色军帐的方向跑来。
爬上陡峭山壁观察明军是很危险的事,同时也很困难,整支军队都没几个人能爬上去后像没事儿人般再爬下来,跑回来的印第安人即使在他自己的部落里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的墙有这么宽。”侦察兵比出自己小臂那么宽的距离,又觉得不太确定,扩大到整个胳膊道:“也许这么宽?”
赫苏斯的脸色不太好看,隔着遥远距离让侦察兵观察一面障墙,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愚蠢的决策。
他追问道:“那明军的布防呢?工事之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