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战斗仍在继续。
“举铳!”
邵变蛟直接统率的三个百户队已陷入混战当中,尽管后方预备队与北部阻击队为他们一部分人争夺到铁蹄下的生存空间,可外围仍被散布的西班牙轻骑兵环伺,不停挤压着阵形压迫他们向西后退。
原本应占据优势的白刃战在阵形混乱后以刺刀对抗矛手变得非常不利,仅凭装备精良的铠甲与小旗等军官指挥部下用小阵且战且退才没被立即击溃。
即便如此,挥舞钉锤或刺剑的骑士在被击落马下依然在战阵中不停制造混乱,像东方那些古之猛将般纵横战场所向无敌。
除了火器,冷兵器对这些铁罐头束手无策,虽然有时他们的攻击也会落到旗军良好的防护上,但旗军毕竟不像骑士连腋下都护得周全,只能拼尽全力把铳刺刺向大腿后面。
只有那个位置没在板甲防护之下,当然还有裆部,但裆部在正面,武艺高强的骑士在大多数情况下能挥舞兵器妥善保护自己的命根子。
不过也有意外,邵变蛟亲眼看见一名旗军把铳捅向一名骑士的裆部,那一下力道十足,捅穿锁甲护裆使那个骑士彻底失去战斗能力,两名旗军扒下头盔,这才能人把短剑刺进喉咙。
预备队三个百户加入战斗令局势变得稍好一些,大部分旗军挺铳呼啸而来,后面的旗军将手雷掷进敌军方阵,成功将一个方阵击退。
“少将军,北方又有方阵过来了,让西边三个百户加入战斗吧!单单阻敌队守不住的!”
“北方?”
邵变蛟仗着一身铠甲跃进西班牙方阵持刀劈翻两人,又被长矛顶了出来,顺手用手铳毙了奔驰而来的骑兵,稍稍鼓舞士气后退到军阵后面。
他已经不敢上前作战了,直面前所未有的危急局面,他要是陷于敌阵当中,这一千二百名部下都会死在这,跑都跑不了。
听到北边跑来传令兵的话,邵变蛟举目向北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影与纷乱战场:“有多少人,还有多远?”
“五百步,两个方阵五六百人!”
“原住民就这么不能打么,是拖都拖不住啊!”
这种时候,邵变蛟也知道怨不得原住民,果断道:“西边的兵不能动,我这也没兵去驰援,让甄百户守住,击溃了这边我就带人夹击他们!”
传令兵抱拳正要跑回去,邵变蛟指着地上散落的箭筒道:“带人把阵后火箭收了拿到北边,我这用不上了,务必守住北部防线,告诉你们的百户,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东边还没取胜,我准他后退!”
“遵命!”
邵变蛟咬咬牙,腰刀插在脚下草地上给手铳再度装药,朝军阵中旗军同马下骑士鏖战的地方走去。
只有亲身经历,邵变蛟才知道旗军操典中协同作战是什么意思,这场战斗如果他们携带长矛、携带火炮,完全能将敌军从头压制打到溃败,此时却完全被敌军的长矛、骑兵所压制。
埃雷拉的三个连队原本在挨了三次轮射后一炮没放都要溃散了,却因骑兵冲乱他们的阵线而重新唤起斗志,致使预备队填入阵线明军仍略处下风。
轻骑兵的存在令前线每个铳手都战战兢兢,没人敢持铳射击,都攥着上好铳刺的鸟铳防备骑兵冲锋,其实每个军官都看出来了,那些轻骑兵不敢直冲阵形,只是不断在外围游曳,可他们也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只是下达命令的功夫,战线局势再度出现变化,不知是手雷还是西班牙骑兵在军阵中乱窜的原因,埃雷拉剩下的两个方阵被几个小旗率明军撕开口子,己方亦出现溃兵。
两个被打残的小旗率部退出战线,军官的存在让溃兵被约束着于阵线后重新结阵,虽然无法指派他们立即回去作战,但还能在后方组成第二道防线。
北方的小旗箭炸响,没过多久就有火枪声传来,这一次那边西班牙方阵的火枪手不一边后退一边装药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装药,北面明军也不站着挨打,只是不放鸟铳,仅以小旗、总旗箭还击。
当双方接近至掌心雷能投掷到的位置,明军突然以鸟铳轮射反击,西班牙人不习惯这种战术,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排一排士兵倒下,令军官不敢下令进攻。
他们这些赶回来驰援的步兵连队累坏了,短时间里经历与印第安人交战、追击三里地,又紧急撤回数里,原本就没有体力进行高强度的接战,又猛地遭到鸟铳轮射倒下上百人,只能退到射程之外短暂休整。
但明军有骑兵威胁,同样不敢进攻,只能错失良机看着方阵离自己越来越远。
到头来,倒成了北边的阻击队先将西军击退。
很快邵变蛟随着西军轻骑兵迂回到战场南侧,迎来再一次阵形收缩,三个方向的旗军缩成空心三角阵,以防备西军骑兵从背后发动突击。
接着西面林中便传来枪声,更多西班牙援军赶到,从树林中对三个躲避在半身土壕后的百户队展开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