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国王苏莱曼无形中帮了陈沐大忙,因他们在吕宋岛马尼拉以北的山地英勇顽强地抗争殖民,让西班牙人对吕宋岛北部控制力极低,别说放到吕宋岛的斥候往返都未受到攻击,就连陈沐的舰队停靠在陈来岛都没人打扰。
虽然在海战中战胜运宝船,但陈沐对西班牙人却更加忌惮,即使他的对手仅仅是菲律宾总督,而非海上如日中天的西班牙帝国。
陈沐对此甚至有些懊恼,因为他在战后不断回想作战时一桩桩细节,在小本儿上写写画画,最终得出一个在他看来滑稽可笑的结论——他们在战船、火炮、鸟铳,皆势均力敌。
在他数年如一日全心全意,全方位升级大明武备之后,率领这支集心血大成之师同东亚的西班牙人在海上争锋,却得出势均力敌的结果。
他胜在战术新颖,在清一色炮船的情况下使用战列战术,令西班牙人难以接舷。
同时也必须承认即使西班牙人在美洲胜过印加帝国是借天花与内乱的机会,他们能称霸海上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他们的海军士兵在接舷战中更有章法,同时士兵也更加狂热,甚至比陈沐精心挑选的三千旗军更强。
数量,他依靠的是庞大的数量取胜,但西班牙人更熟悉海战,如果这次遭遇他们是同样数量的战船,恐怕陈沐会吃到有生以来第一次败仗,而且是能让他输到一蹶不振隐居海上不敢归国的惨败。
他必须更加谨慎。
数千旗军在岸边搭着军帐,外围伐木扎起简易寨墙,墙外布置防御工事,虽然敌人不会从陆上打来。营寨外围海岸铺开绵延数里,全是他们的辎重货物。
最要紧的军备依然呆在船舱里,出征前备用的鸟铳、火药都做好防潮密封,并不担心舱底的潮气;但海战后俘虏船舰多多少少都有受损,有些货物不但受潮而且还被海水泡了,晾晒之后能救回多少算多少,救不回也就救不回了。
左右量并不大,九牛一毛而已。
当地人对天军很友好,尤其在知道他们此次南下的目的是驱逐占据吕宋的西班牙人之后,村庄里百姓专门送来酒水招待明军,虽然不多、酒也不好喝,但是一份心意,除此之外他们还帮着伐木构筑营寨,很是尽心。
“帅爷,算出来了!”
南洋卫陈氏的塾师兼管家谢鸣带书童上前,捧着卷宗对陈沐报道:“生丝十六万七千斤,广东二百斤可卖百两,合银八万三千五百两;绸一匹二两六钱银、纱一匹一两六钱银、罗一匹二两五钱银;种种在下已登记造册,不算珠宝珍奇,战利送往广东转卖,可获利,五十七万两有奇。”
谢鸣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都打着颤,五十七万两银,就在海上打一仗,大宗货物就到手了。
老实巴交的落第书生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去当海盗了!
陈沐脸上没有丝毫激动,内心也非常平静。
这一仗收获颇丰他早有心理准备,从猜出遇见西班牙运宝船后他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他也知道谢鸣在想什么,沿海那么多人当海盗,当到头也无非是换命的棋子。没有稳定提供兵员、兵器、兵船、补给、辎重的后勤力量,拿什么去干真正的大买卖。
林阿凤四十条大福船小鲨船,这次带了手底下两千多号弟兄,但就算这样的力量,如果单独在海上碰见圣巴布洛号船队,他也不会去抢。
一来未必能打过、打不过伤筋动骨他就要被人灭掉;二来就算折损过半把船抢了,依靠海盗的销赃渠道,就这一票买卖他得卖到孙子辈儿。
陈爷就不一样了,他掐着手指头看了会,抬头对谢鸣问出一句话。
“那个,谢先生啊,你还记不记得濠镜物价是多少,派人去找找,赤海上有单子,我来的时候带了。卖到濠镜赚得多,你得把这数打俩滚儿。”
合兴盛开船来把货卖给西夷,陈帅开船在半路把货截回来再卖给葡夷。
一条伟大的销售链,gdp,双倍!
书生高兴坏了,虽然钱不是他的,但算算就觉得爽,掐着指头盘算片刻,攥起拳头走路都颠,抬腿颠出两步又退回来给陈沐行个礼,拿走单据小跑着去找陈沐带来的濠镜物价表。
等谢鸣走了,陈沐摇摇头也轻轻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再这么折腾两次,腓力二世的无敌舰队得缩水一半,就西班牙那破财政,不,腓力根本并没有财政这么一说,他们打仗都靠贷款,赢得战争的标准就是短时间内看谁能找银行家借到更多贷款。
陈沐以为他抢了腓力二世百万杜卡特的货物,实际上他给哈布斯堡造成的损失超过八百万杜卡特,至少相当四百万两白银。
这条航线一年就这几趟船,属于西班牙皇室的更是只有圣巴布洛号船队,一支船队报销是小事,这些货物本能在美洲换来价值近千万杜卡特的金银,这下好了,墨西哥等待中国生丝织布的织丝厂也不用开工了。
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