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镇东街牌坊,木门被从镇子里上了栓,从外很难打开。
叛军兵力本来很多,但昨日与伍端军短兵相接数阵,伤亡很大、逃兵很多,如今大部又出镇袭营,留守不过堪堪数百,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镇东卫军营兵袭击的更少。仅仅据屋顶以硬弓攒射一阵,便被陈沐所率鸟铳手打的屁滚尿流不知逃哪儿去。
剩下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何通过这面以牌坊为基到处对其木牌的大门。
“炸开这屌门!”
摧城攻坚,参与东南平倭数战的邓子龙比白元洁他们有经验的多,让人挖空一截木桩,外面用十几根木棍绑实了斜立在门外十几步,从其部下十几个火铳手身上收到几十斤火药,放进大石块就组成简易臼炮。一声怒骂点燃引线,片刻后一声爆响——牌坊木门、木质臼炮,全碎成漫天木屑。
陈沐只觉得营兵真特么富得流油!
当陈总旗还因自己身上带着五十个小木筒而沾沾自喜时,邓子龙的营兵鸟铳手出战前每人携三斤火药,百五十颗铅丸。
营兵卫所军呼啸而入,横扫新江镇东街屋舍,叛军在街口一见他们将木门炸开,便丢下兵器四散而逃,口中纷纷大声叫喊:“明军入镇了!”
“明军来啦,快跑!”
“快告前军,被包围了!”
处处鸡飞狗跳里,陈沐引旗军及乡勇逐门逐户清查镇中,当心埋伏。尽管不论邓子龙还是白元洁在心中似乎都没这么一点儿警兆,但他还是想着小心为上,毕竟是对付上千敌军,一旦出了纰漏就要付出人命代价。
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因为邓子龙与白元洁粗心,而是他们的判断力比陈沐强。
叛军是真惊慌失措,丢了满地的兵甲做不得伪,更有人在营兵快追上他们时直接跪地求饶,转眼新江镇宣告攻破。
明军自新江镇东街进、西街出,扬眉吐气,收降乱军二百余,还缴到十几匹叛军来不及带走的战马。
冲出新江镇,邓子龙与白元洁合兵一处,兵势千余之众,派出探马飞骑西奔而走,不过片刻便望明局面回还,道:“伍端已退军十里,重整防线,敌军千余占据营寨!”
这时候就连陈沐都能看出来,攻守势易了!
叛军后方新江镇被攻破,他们无险可守只能躲进伍端先前的营寨,伍端军此时因白元洁先前放出的传令军士告知他们率部袭击新江镇后部,以欲擒故纵的手段向后撤军,虽然丢了一座营寨,却通过两侧山谷、东西两部千余兵马将剩下新江镇所有叛军围在伍端部先前搭出的营寨负隅顽抗。
“顽抗,有意义吗?”
陈沐带着乡勇旗军围堵在营寨西南角外,指挥乡勇扎出木牌列于阵前,为十几名鸟铳手提供射击掩体,枪矛外围倒扎出一片倒刺防备敌军冲锋,就看白元洁部下的蛮獠营军士与邓子龙营兵各自几人搬着一座佛朗机炮推至阵前。
不过这次放炮就轮不到陈沐了,他正督着部下鸟铳队在木牌掩体后不断精确射击营寨墙上露出身子朝外放箭的叛军,双方到处是箭矢攒射,身前的木牌不断传出‘哚哚’中箭的声音,似乎在叛军弓弩手的视野中,他们是箭雨的头号目标。
“小心箭矢,放!”
砰!砰砰!
虽然才不过参战三次,陈沐已经注意到一个此前他不曾考虑过的现实,火器并非无敌。在过去他对明朝稍有了解,甚至在固有的记忆中执拗地认为明朝既然有鸟铳、火炮,为什么不全军都装备鸟铳、火炮,这样还能被女真击败吗?
事实上如果明朝人真像这个想法,就一定会被击败。
精准射击的鸟铳很重要,重大杀伤的火炮也很重要,但仅仅依靠这两样是不足以制胜战争的。
陈沐麾下石岐的鸟铳队在新江镇的战事中斩获颇丰,平均三颗铅丸便能杀伤一名敌人,而长弓旗射出五支箭矢也未必能命中一名敌人,何况即便命中,长弓也未必能让敌人失去战力。
但鸟铳的射速太低,鸟铳队射一轮,长弓手已经四五支箭抛洒出去,不能命中敌人,也能让敌人胆怯,给鸟铳队带来可乘之机。
轰!轰!
两声炮响,营寨一侧被炮弹巨大冲力轰出缺口,困兽犹斗的叛军自缺口舞长刀驱长矛冲出,接着被长弓箭雨射成筛子,随后两尊佛朗机炮再度发出怒吼,碾出一条血路,邓子龙扬刀喝道:“降者不杀!”
营兵纷纷高喝:“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巨大的吼声震彻战场,压住营寨中惨烈的哭号,寨墙上叛军潮水般撤下去,没过多久,有十余日赤手空拳自营寨缺口走出,手上提几颗头颅灰头土脸地走进明军阵中,接着进入营寨传达明军收降的消息,寂静的战场上能听见营寨里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数百人丢下兵器缓缓走出营寨。
“吾皇万岁!”
不知是营兵哪里先喊出这样一声,随后整个新江镇上千明军似山呼海啸般高唱皇帝万岁,人人将兵器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