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国不由得赫然,邵名澜提到的‘错误’正是半年前顽石游击队出现的问题。当时满洲境内的民众抗日武装队伍在日军的人数、军备碾压下走向低迷,顽石游击队虽然组织了多次对日寇军事重地的游击骚扰行动,但也同时脱离了和组织的直接联系,成了半放养的状态。军械和资金都越打越少,队长薛山认为‘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对手下的兵上地主家偷粮、偷马、偷钱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等组织上派人来整合队伍的时候,发现被偷的往往不是富户、地主。许多人都是趁着夜色哪家好得手就牵走哪家。自然,只有矮矮的泥巴院,家中没有长工亲族帮衬的普通老百姓、穷苦老百姓更容易得手。
薛队长被记了处分,从队长变成了小兵,前来巡视的赵政委现在是顽石游击队的实际队长了。赵政委领导队伍后,顽石游击队的纪律再次严明了起来,原本偷窃老百姓的东西也都挨家挨户地送了回去。顽石游击队在三山(老山、寿山、恒山)地区的群众基础也就此好了起来,原本同老百姓还有一些隔阂,但现在却军民亲如一家。老百姓不仅会为游击队的同志打掩护,甚至还会拿出做好的热食放在田野里,嘱咐他们自己去拿。
有了群众的支持,顽石游击队在这半年内成功组织了两次针对三马城监狱的营救行动,先后营救出五十多名同胞。逼得日寇在三马城架了五挺机枪,巡逻的队伍翻了三倍,日日夜夜排查老山里的顽石游击队。
王忠国离开前,邵名澜又一次握住他的手臂和他说道:“我们满洲虽然在敌后,但也要跟紧组织下发的政策。你的任务很重要,一定要尽快将组织的消息传达到各队伍当中。”
王忠国在日落前便匆匆离开了哈勒锦,奔向了寿山顽石游击队的驻地。一进入到山野中,他便像回到了家一样。闭上眼也能知道哪里有老树根,哪里有宣软的草地,哪里的灌木中有喜鹊鸟喳喳叫。当他回到同志们身边时,天地已经不可挽回地暗了下去。这段时候鬼子总是用飞机夜巡,游击队只能摸黑渡过长夜。赵政委不能教课,便组织大家唱歌,唱满洲游击队的歌,或是游击队员自己编的歌。他们唱着:
“秋日里游击精神分外爽,
打日贼杀走狗计策最优良,
整化零零化整神出鬼又没,
袭击夜战得胜利四海名扬。”
“政委,我们什么时候去夜袭鬼子?”刘包子抱着枪靠着地洞蹭到赵政委身边意犹未尽地问道。
“急什么。”赵政委带着点南方的口音,“鬼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我们不去他们一整晚都睡不好。等过阵子他们以为我们不去了,放松警惕了,我们再打他个回马枪,到时候才能让我们的收益最大化。”
“那我们现在干啥啊?”包子问道,“就这么干等着?”
“什么叫干等着,这叫修整精神,为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赵政委的余光瞄到王忠国,便马上和他打招呼,“忠国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快过来快过来,今天晚上小春儿他们猎到了熊,给你留了一大块肉。”
赵政委把熊肉从篝火下面的土里挖出来,有篝火的余热烤着,熊肉还烫着。赵政委给他切了几块叫他先垫垫,但王忠国不愿意浪费时间,他拿出《反国联调查报告书》给赵政委:“这是组织上下达的文件。省委叫我传达给咱们所有的游击队伍。你先看完,等你看完我要连夜送到长青山游击队、绥雪游击队去。”
赵政委立刻意识到任务的紧迫性,他喊道:“小白杨,把油灯拿过来!”他把外衣脱下来扣在头上遮住灯光,逐字逐句地开始读文件。他一边看一边思考,时不时地同王忠国沟通一下里面的内容。长青山游击队、绥雪游击队暂时还没有政委级别的领导,赵政委便拉着王忠国把里面的政治内容掰开揉碎地深入理解,好方便两个兄弟队伍学习下达文件中的思想。
月亮刚爬上来,鬼子飞机的轰隆声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了。同志们又开始唱《四季游击歌》。春天到夏天,夏天到秋天,一直唱到王忠国踩着树影离开了驻地。
赵政委收拢了同志们开始了夜间的授课。他以前就和战士们讲过国联是如何运作的,所以这次便切入主题地开始讲国联调查团的报告书文绉绉的书面语下,代表各方利益的宣言。他深入浅出地用战士们听得懂的话总结道:“...这个报告书写的叫什么?好比那苦主找人评理,这人调查完说:‘我知道你心里苦,害你的人确实不对,但你家里不安全,老二要越过老子争家产。你这邻居虽然打了你,但是他也打了你二子,你不该骂他,反而要感谢他!对于这个情况,我的意见就是让你邻居在你家住下,再把我也请到你家去住,这样我就能及时帮你评理了。’”
同志们都被逗笑了,赵政委也跟着笑了一会儿才收敛神色继续说道:“同志们,正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份报告书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了一件事儿——列强是不会因为可怜我们而和日本人撕破脸皮、对我们施以援手的。恰恰相反,他们谴责日本,是恨不得以身代之,从日本人的手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