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上辈子她有不少想要买的东西,在市场上都很难找到。
但在此之前,她也想先听听他们已经在做的生意。
接着通过亚力昆的介绍,叶明月了解到定居在新疆村的维族家庭一共也就几十户,算上老人和小孩加起来也不过一两百人。
这一百来人大都来自南疆的喀什、和田一带,这一片地区由于生态环境恶劣,降雨少,沙漠盐碱化严重,很容易出贫困户。
所以就有一些想闯一闯的维族人远赴内地,一年半载的,如果能在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落下脚来,便会把族里的亲朋都接出来经商。
所谓经商,做的生意也简单,就是在北京和新疆之间,从事纱巾、布匹和一些高档日用品的运销。
平日里,他们主要汇集在王府井大街一带,在日用品种类齐全的东安市场和百货大楼购物,再到八面槽邮局寄出,通过当地的渠道在新疆各地批发零售。
听说自从去年管理慢慢放开起,也有个别脑子比较活络的人,在北京站、动物园、魏公村、甘家口和海淀镇等人流量大的地方,流动摆摊卖烤包子和羊肉串。
不过摆摊的收入不稳定,还容易被城管驱赶。
等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叶明月后,亚力昆又补充道,
“你前面提到从新疆运东西过来卖的事,我们这边没有,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新疆太远了,又穷,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拿来卖的呢?再说了……也不让我们在城里摆摊,我们能去哪里卖呢?”
听着亚力昆的介绍,叶明月的心中逐渐有了概念。
看来这时候即使是维族人聚居的新疆村,贸易的形式和种类也都还相当单一。
跨省的贸易交流才刚起步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除此之外,地理位置远导致两地交通不便,还有么,想到先前在院门口那饱含戒备与抵触的一眼,叶明月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无论在任何地方,即使是在同一个省的不同城市之间,做生意排外和抱团的现象都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对于从语言文化到生活习惯都全然不同的另一个民族而言,这一切又变得更难了。
简单几句交流后,注意到天色已经不早,叶明月和亚力昆约好下次上门拜访的日期,她想和亚力昆的族兄再详细谈谈。
叶明月记下亚力昆现在与人一起租住的院子位置后,就顺着他的指引往一街之隔的民族大学南门走去。
那里有回市区的公交站。
直到上了公交,叶明月还在回想先前两人的对话。
在魏公村谋生的维族人多是做些小本生意,亚力昆跟着他族兄平时在百货商场里帮人买纱巾布匹,因为东西轻便,走的都是铁路邮寄,在北京随寄随发,两天就到了。
虽然这之前没有过从新疆运东西来卖的先例,但对话中,亚力昆曾提到一个词。
运煤车。
这个年代已经修建了“疆煤东运”的公路专线,属于矿用公路,沿公路从乌市开车到北京一共需要五天时间。
因为运力低,平时只作为铁路运输的补充,除了煤矿偶尔也会运些其他东西,每两天固定从乌市发一班车。
邮局不方便寄重物,有时如果要托在新疆的亲友帮忙带东西,份量重又不急的,他们便会请相熟的卡车司机帮忙捎带,一趟给司机几毛到几块钱。
要不怎么说八十年代的卡车司机跟九十年代的出租车司机一样,都是很吃香的职业呢。
这些跑长途的卡车司机都能赚些外快,这些外快里占大头的还不是这点茶水费。
是两地之间的“私./货”买卖。
叶明月猜,跑新京线的司机赚钱的一个大头应该就是内蒙古的牛羊肉和奶制品,这些东西利润高,在北京也不愁销路。
最重要的是内蒙离北京近,新鲜吃的在路上搁一两天不会坏,比从新疆千里迢迢运过来要划算。
只要和人家的利益没有冲突,那她带货的需求就不会被拒绝。
现在运输的事儿有眉目了,她担心的问题解决了一半。
望着车窗外逐渐平整的道路和耸立的楼房,叶明月在心里盘算起有什么东西适合批发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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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胡同的一座二层小楼前。
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少女推着一辆轻便的女式自行车进了院子,车把手上挂着一袋精致礼盒包装的桃酥和绿豆糕,看包装就能看出是城西老字号味全斋的。
少女按响门铃,等门一开马上就给前来开门的保姆王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
叶雪晴放下手里的桃酥,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
她本想静悄悄地上楼,却没想到还没走到二楼就听见了老人走来的声音,
“小王,我听见有人按铃,是谁来啦?”
贺延年知道保姆不会随便给人开门,不跟他招呼一声就放进来的肯定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