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子。”赵玉兰脑袋上的小麻花辫变得松松散散,喘着粗气对毛子说道,“我们走得慢一点,我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已经是她们搬得第三趟了,一篓子压得结结实实的猪草对大人来说不过是往背上一搭的事情,但对她们两个来说并不轻松,她们从小山把猪草抬到猪圈,中间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两个小毛丫头就比背篓高一点,一个人是抬不动一背篓的,所有两个人一起的话一上午就要交四背篓才合格。
“兰子,等我们再跑一趟就好慢点了。”毛子双手更加用力地扣住背篓的带子,黑乎乎的小手似乎有着很多的力气,“我阿哥他们说早上有露水的猪草压手的,我们出来得太早了,一会等太阳晒晒就能好点了吧。”
她们两人老早就出来了,怕完不成要交的任务,所以比人家割猪草的小孩都早一点。太阳现在起来得也有点晚,晚上下的露水导致猪草都是湿漉漉的,就更加压手一点。
“兰子,我来给你们背一下。”赵炳和从后面喊了一句,快步追上来。他刚刚挑着一担稻子送到晒场回来,就看见看到两个矮矮的小丫头抬着背篓从村后面小山那里转过来,定睛一看其中一个还是他家兰子。
“三叔,不要紧的。我们抬得动的。”赵玉兰听见有人喊,回过头看见赵炳和肩膀上还挂着扁担和绳子,草帽都挡不住晒得黝黑的脸,脱得只剩件单衣。
一边的毛子也叫了赵炳和一声三叔。赵玉兰爷爷跟毛子爷爷是同一个爷爷,等关系到赵玉兰这代已经是比较远的了,只是赵庄这个地方都是大家沾亲带故的,有外姓的人逃荒来的,不过还是赵家家族比较庞大。
毛子家住得离赵玉兰家很近,所以赵玉兰和毛子两个人关系很要好。
她重回来之后第一个去找的玩伴就是毛子。毛子大名叫赵毛毛,她上辈子结局很不好,她妈在生了小的弟弟之后,没出月子就被她爹跟他奶非打即骂,带着小弟弟一起吃老鼠药死了。
她爹后来又找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那个后妈是个再厉害不过的,进门就跟毛子奶奶大打出手,抓破毛子爹的脸,砸破家里的锅,闹得不可开交,一战奠定了自己在夫家的话语权。她对毛子和她哥也不好,赵玉兰记得毛子那时候冬天手上脚上都是冻疮,梁水仙还总是叫她和她哥来自家吃饭。
她哥后来走了舅家那边的关系去部队里当兵了。只剩毛子一个人艰难地在一大家子夹缝里讨生活。后来好像还不到十八岁就嫁人了。
只是嫁的很远,到她后妈地娘家那里,赵玉兰就不再听得到她的消息。还是有次听梁水仙提起来的,说毛子已经得了病死了。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久,毛子比她大一岁,纳斯的时候就只有二十六岁。
赵玉兰回来之后,在菜园里择菜的时候看到那个毛子在倒痰盂,忍不住出声喊了她。当时穿着明显是哥哥淘汰下来的旧毛衣的毛子回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含着点笑,赵玉兰忍不住心酸了一下,上辈子毛子出嫁时眼里含泪的样子她很久都没能忘记。
或许是她太贪心了,他真的希望这辈子有机会的话,可以改变这个小女孩悲惨早逝的命运。
“来吧,两个小毛头还要逞强的。”赵炳和没听赵玉兰的,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背篓,一提一甩就背到背上了。在她们手里显得重逾千钧的背篓背在赵炳和坚实的背上显得再轻松不过。
所以割猪草这种活也多是派给小孩子的,要是哪家大人来干这个活,人家要摇头骂懒汉的。
多亏她三叔替她们背了一趟,一上午的任务还不到中午下工的时候就完成了。
“兰子,我先回家去了。”毛子抹抹头上的汗,和赵玉兰分开了,她还要回去给家里热中饭,家里的鸡也等她去喂的。
赵玉兰朝她挥挥手,又往小山跑了一趟,她想再去捡点细柴好引引火的。她现在回去又不能烧饭,梁水仙虽然认可了她帮忙洗菜,但是不允许她一个人去灶膛里生火。至于喂鸡,梁水仙早上早就拌好鸡食,不过下午交完任务,她要再去挖点蚯蚓给鸡加餐。
蚯蚓不愧是“优质蛋白”啊,这几天赵玉兰家的鸡生的蛋又大又圆,每次梁水仙去捡鸡蛋的时候都颇感惊奇。
跟毛子两个人一起在小山下面割猪草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捡柴火要往山上走一段。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赵玉兰一时之间还有点慌,握紧手里的棒子,还是搂柴火的信念占了上风。
小山就在她们村子北面,不过山脚下的地不适合种稻子,冬天的时候会栽油菜。
小山不是很高,但林子里各类资源很丰富,往西边山脉一直延伸出去的,听村里老人说山上还有老虎,所以不许小孩子往深处进。不过赵玉兰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她估计是颜色像老虎的什么野兽,人家一下子吓到才这么说的。
不过她是真的不敢往深山里进,林子很密的,万一进去迷路了,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在一个山上是有豺的,后来村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