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是小美人鱼,那不如叫爱丽儿？
开个玩笑。
如果是其他人，特别是阿纳托利、弥赛尔他们，柏略早就按照自己高兴，强行塞一个烂名字在他们头上,上午下午晚上欢快地叫起来,烦到他们受不了。
但,人鱼不行。
柏略在下到地下负四楼之前,专门去调了监控看了看。
今天凌晨,人鱼目送他离开后,就转身像蛇一样游上台阶,蹼爪拨开水滑了进去，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虽然柏略没和人鱼相处几天,但也算是了解他。进到水里如果水花大,说明心情好，很自在；水花小,说明不太开心；没有水花,说明伤心委屈。
但尽管如此,人鱼依然安安静静地浮在水里，看一眼时钟,就一会儿入口的方向。他偶尔也会低个头,嘴巴抿成一条线，看着自己长长的鱼尾，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地方。
柏略：……
并不存在的良心感似乎受到了一丝谴责。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怜啊……
你明明是全联邦最强的S级幻想种啊！
他又不是契合度90%以上的omega,他真的是个纯到身上没有一点异化因子的beta！
院长也是生物学领域的顶尖学者，面对新物种很好奇。他看守得无聊了，拿来了人鱼吃了几口的海鲜粥，试图和人鱼搭话。
因为飞机上柏略没吃,所以自己也没吃的人鱼，完全把院长当成了空气，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门口，耐心等待。
“如果你说明天来见我，那么我从分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人鱼项目安保人员如是感慨道。
“……”柏略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他从未想过，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少看点，对自己好。”
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人鱼虽然伤心委屈，但依然乖乖地听了他的话，然后开始等待。
负四楼的实验室里，柏略面前的人鱼既没有选知识，也没有选娱乐，而是眼神认真地注视着他。
柏略：…………
他不禁退了一步。
人鱼愣了一下，竟然跟着往后挪了两步，然后弯起矢车菊蓝的眼眸：“呱呱。”
好像在说，如果我困扰到你，你不需要后退，因为我会后退的。
柏略：………………
如果他给小美人鱼起一个名字，不管有多烂，总感觉这条小美人鱼会照单全收，一直高兴地用下去。
这不可以。
要一直用下去的名字，绝对不能由他来起，因为他不想和任何人建立那么深的羁绊。
柏略笑了一下：“因为你的不贪心，知识和娱乐都属于你~”
去读书好了，或者游戏，不要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他，不太喜欢。
人鱼敏感地察觉到了柏略的情绪变化，低落地又退后了小半步。
柏略：……………………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柏略拿起书本，往人鱼怀里一塞，然后拽住人鱼的爪腕。
人鱼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被柏略拽到了书桌前，坐下。柏略和他说：“睁眼看看世界吧，不要心里老想些有的没的。”
睁眼看世界的方式是——
继续戴着柏略的蓝牙耳机，用笔记本电脑上网课。
笑话，柏略怎么有耐心亲自教？
当然是利用丰富的互联网资源！
“各位小朋友，看看这是什么，苹果，跟老师念，苹~果~”
人鱼：“苹~果~”
先从最基础的语言开始，然后写字、打字，循序渐进，最后能帮他写作业、做实验、填报告~
就算再乖的小美人鱼，也不情愿天天给他当苦力的吧？
什么喜欢不喜欢、在意不在意的，统统给他消失得一干二净！
和其他人一样烦他好了~
柏略在试验台边回头，看着认真学习的人鱼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崽啊，等你长大后明白事理，想要远离为父的时候，为父一定在你身后，拽着你的鱼尾，悲痛万分道：“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人鱼察觉到了柏略的目光，立即蹦了过去：“呱！”
柏略直接在试验台上码出了一排空管，左手棉花，右手采血针，露出核善的微笑：“来都来了，留下点东西再走吧？”
结果采血针能造成的伤口太小，柏略还没来得及抽血，人鱼就愈合了。
柏略：……
他索性站了起来，反手在实验台上摸到一把刀，慢吞吞道：“那真是对不起了，小美人——”
他的“鱼”字还没说出，就看到人鱼已经用自己的利爪，割破另一只蹼爪的爪腕，莹蓝色的血液留了出来。